邵年时笑的过程中,眼神就转向了黄大爷的腋下。
这黄老头一愣,笑着就将报纸递到了小东家的手中,对面这个人还真是年轻,心思好猜的很。
一瞧,这小东家就是想要瞅两眼他买来的报纸呢。
果然,当邵年时端起报纸了之后,就被这份新闻量不少的胶澳日报给吸引了进去。
其实,刚才提前离开的黄大爷可没注意,当他跟在苏树伟的身后离开仓库的时候,他口中那个好懂的小东家,却是站在仓库的箱子上,居高临下的通过仓库高顶上的窗户,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行动呢。
对于黄大爷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就有些反常的表现,邵年时实在是好奇极了。
这若是平常的一个看仓库的老头,依照邵年时埋头赚钱的性子,可能也就不会过多的关注一位大爷的恩怨情仇了。
但是这位大爷,好像是认识自己的父亲。
毕竟他与对方在闲聊的过程之中,装作无意的让对方提起了那位邵长官的全名。
邵志忠,这个邵年时还是邵满囤的时候,也很少从口中说出来的名字。
因为作为一个儿子,怎么可能在日常的生活之中直呼自己爸爸的名字呢?
他从小到大,喊得最多的,是欢快的,发自肺腑的……爹啊。
强忍着泪花的邵年时就看着黄老头满怀警惕的离开。
在对方刚才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的时候,一早就得到通知,来这边货仓等候吩咐的初家的小伙计,就被邵年时派出了第一个任务。
“跟上刚才的那个大爷,尽量不要让人发现,晚些时候,跟我回厂子,再把白天的事儿跟我说说。”
初来乍到的邵年时并不想贸贸然的就认一堆有的没的亲戚。
更何况,在一切真相没有得到证实的时候,谁是好的,谁是坏的,不能仅凭着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进行判断。
邵年时觉得,既然他触碰到了,回忆起了因为年幼以及父亲有意的去模糊掉的有关于童年的记忆。
那么他就无需太过于刻意的去追求当年的真相。
他只需要让自己明白,什么人是自己的敌人,而哪些人又是自己的朋友。
毕竟当年的事情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去在意了,自己这个享受了父母之爱,若不是因为疾病说不定就会懵懂单纯的过一辈子的生活,正是自己父亲当年的所求啊。
用报纸掩盖了自己表情的邵年时深吸了一口气,父亲对于自己的希望就是那么的简单。
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十亩,亦或是更多的可以耕种佃租的良田。
娶一个媳妇,生几个娃娃,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让老邵家留下一个根就行。
‘哗啦’
当邵年时将报纸放下来时,就又变成了原本那个灼灼生辉,耀眼自信的小东家了。
“这报纸办的真不错,有时间我可要多买来瞧瞧。”
跟着黄大爷寒暄一番,这最后一件布也送到了初家自用的黄卡之上了。
这种原本用于军备的卡车,随着德国人的撤离,也以转手的方式卖给了当地的商会与豪商的手中。
像是这样的便宜,依着初老爷这样的老牌商人自然不可能放过。
故而别瞧着库存的布料不少,但是两辆带着斗的大卡,足可以将这批货一次性的运走了。
见到事情办完了,邵年时自然也不会与一个看仓库的老头多说。
他跟着这趟大卡一起,踏上了朝着南郊回返的道路。
待到听闻了风声跟着工人们一起迎出来的陈介夫看到了这一批次的布料了之后,他可是被这种好事儿给惊的目瞪口呆的。
若是天天都有人送这样白来的布料,还不需要多余的工人生产,而且成本几近于半送,那这样的好事儿是有多少来多少,谁还费劲巴力的开纺织厂啊。
只可惜,这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且只有邵年时敢干的买卖。
没瞧着邵年时在将要求跟他说了之后,就急匆匆的朝着市里再一次的回返,要给相关的接货人,发加急的电报嘛。
至于他?
先扛出其中的六百件原色布,开始染色。
至于这布染什么颜色?
技术型厂长搓搓自己的双手,咱们就从现如今各路军阀最为青睐的混灰蓝灰色开始染起吧。
真的,这颜色的布料,只要真的有关系,那简直是染出来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的存在了。
而就在陈介夫开动马力,将平常反复试验就是不投入生产的染槽全部投入到生产的过程中,邵年时却是来到了邮电局,跟高高在上的电报窗口的人递过去了一张灰绿色的票子。
“往济城发一封电报,电报的内容如下。”
一位坐在木质高台后面的发报员就将纸笔拿了起来,做发电单据的记录。
“你说吧。”那记录员看了一眼邵年时递过来的那张钞票,似是提醒一般的多说了一句:“一个字儿一角钱,你是知道的吧?”
邵年时点点头,就开始了自己的阐述:“我要发到济城租界区富豪大街115号,初家公馆,初开鹏先生收。”
发报的内容是:“军用布料,六百件,价一百二。”
说完这些邵年时顿了顿,又多说了一句:“标点符号就不用了。”
因为电报收费的方式是,一个标点,算作一个字符的价钱。
若是能够表述清楚的事情,是无需用标点来断开的。
邵年时相信初家老爷的理解能力,这足可以让他剩下三角钱的巨额费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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