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甫自从上次听闻张节治世之志后,心有所感回去便与祖父二人彻夜长谈。如今虽然一时之间无法重返朝堂,但也下定决心用别的方式报国。将自己多年来对政令、世情、民生等等的实践和思考记录下来,用这段在山川书院隐居的闲暇时光等身立著。
下定决心以后袁甫再没有之前遭到罢官的愤慨踌躇,心境豁然开朗,对山川书院教书的日子也颇为期待了起来。而这一切都由来于身后的母子二人,袁甫看待她俩内心亲近了许多。
“张节,从今日起你便是山川书院的学生了。日后离开母亲独自求学,心中感觉害怕吗?”
袁甫语调轻缓的出声问道。
张节握紧了秀晴的手,这几日其实自己内心充满了兴奋与不安,又怕说出来惹娘亲忧心,一直藏在心底。
“兴许有一点吧,但是比起这点不安,我更想要去书院读书。”
袁甫闻言默了一会,“娘子不必忧心,张节既是我的学生,平日自会多加照拂。”
“多谢袁先生了。”能得袁甫一句应承,秀晴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这日起个大早,驴车内又一直晃晃悠悠的,张节人小不多会儿竟靠在秀晴身上睡着了。
秀晴放下阿节的身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又翻出件衣裳给他盖好。
前面袁甫回头见了,便收起皮鞭不再赶车,灰驴日久识途,自会慢慢行路。
“那日在书院,听张节说起当官的志向,说为官就是让人不为生计发愁也不为处境自危。我细想想,颇有真意。这话是你说给他听的?”
“好像是说过类似的话,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倒不像是随口说说而已。”袁甫听见身后的说话声沉静如水,忍住回过头的冲动,想起了那双清淡悠远的眉眼,“娘子虽然身处市井之中,难得有如此见地,叫袁某心生敬佩。”
“袁先生言重了,正是因为身在市井才多有感慨,唯有世道清明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啊。”
袁甫和秀晴,一为官一为民,二人皆有立场也皆有见地,一时竟聊了开来。
袁甫一边与秀晴说着话一边心中暗起波澜。聪慧才思敏捷的女子他不是没见过,但寻常女子心思通常都用来操持家事、笼络夫君或是与人争权夺势、算计人心。像秀晴这样眼界高远心胸豁达的女子,自己平生从未见到过。
等到小桃山的山门隐约可见时,自己内心竟隐隐有些不舍,甚至希望这路能再长一些再远一些。
可是事与愿违,书院到了。
秀晴叫醒了张节,将他睡乱的形容整理好。这边袁甫已经跳下车,牵着灰驴进了山门。
袁甫领着二人来到了给张节安排的学舍,替她们卸下行李包袱,交代了一声,让张节先安顿下来。自己则去了书院中专门安置车驴的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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