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晨间五点半,护士用英语说主家夜里不放心,一直没有睡,刚刚才去歇了的。月儿过意不去,起身告辞,并且请护士不要去叫醒阮先生。
护士说:“你不能走,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
“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必须现在走。”
护士闻言不再坚持。
月儿临走给阮生留了张便条,烦请他代为看管园子里狗猫鸡兔,之所以放心不下,是因为从窗口看到外面的篱笆很矮,只是作为景观使用,似乎起不到防护作用,虽然有布条做就的绳索拴缚,究竟兽物野性得很,保不齐要挣脱逃跑。她过去每次捡回猫猫狗狗都被仆佣们偷偷嫌弃,因此她对别人能否像她一样爱护小兽们是没有把握的。
为了能引起足够重视,她写的尽量详细:「幼狗四条、奶猫五只、大猫两只(其中怀孕待产一只)、母鸡六只、公鸡一只、灰兔三只、花兔两只。」
这些数目她每天下了学堂都要去数一遍,因此牢记心中。大白猫没有算在里边,因为它是四爷的,要和金银细软一并归还交割。
辞别护士,她抱着白猫离开了,时辰尚早,整座别墅静悄悄的,她不好打扰正在熟睡的司机,于是步行而去,好在上海的黄包车夫勤劳早起,她没走多久便叫到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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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生因为挂虑月儿的病情,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时间不过七点钟,月儿却已离开将近两个钟头,阮生大为失落,好在她留言说办完事便转回,这才让他略感欣慰。
纸条交给管家去清点猫狗,管家接过去说:“姑娘的家人可是做牲口贩子的?”
阮生说:“应该是。”
管家说:“如今靠这个生意挣嚼谷不容易,姑娘穿的是女学生衣裳,家里怎么供得起?”
管家是祖上留下来的老伙计,北平人,一般不话痨,此时这样多言,是觉出昨晚那姑娘怪异,故意提示自家少爷谨防上当。
阮生知晓其意,不过朱珠小姐在他这里已经经过了生死和道义的考验,根本无须多虑。
他问:“上海做牲口交易的多数集中在什么地方?”
“城隍庙,再不然三角地菜场。”
阮生沉吟一时,又问:“这些小动物大概要多少钱?”
他计划把这些小牲畜买下来,免得朱珠小姐再辛苦牵回去发卖。昨晚他们救朱珠小姐回来时,车子放不下那么多猫狗鸡兔,周边车辆又少,只好留下保镖徒步牵回,保镖直直步行到夜里两点多才回来。
阮生回到客厅,落地钟刚刚响起八点的钟声,他从报栏抽了报纸,向餐厅走去,报童每天一大早就会给这一带的别墅区送来当日热销报纸,阮生虽然不常回来,但报栏却也是常新的。
他一边用餐一边翻阅今日要闻,有一份报纸本是不入他眼,直接要拿开时,却无意间看到‘戎长风’三个字,于是拿过来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咖啡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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