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司马小楼那天被月儿迷得五迷三道后,又被告知月儿是个结巴,当下甚受打击,但离席去接待完林映星后,再回转竟有些怅然若失,想想月小姐用小白手托着橘瓣送到他面前的情景,再想想月小姐含情脉脉的眼波……美人有瑕,可怜可叹,不由升起怜香惜玉之情。
得知小姐们不辞而别后,他叫来各门守卫,盘问小姐们是从哪里走了,不论自己和月小姐能否有所勾兑,待客的礼数不能缺啊,怎能连个车子都不给叫,让小姐们自行离去呢?
角门的守卫说:“我打算叫,可是她们着急,说话间就离开了,那位上海小姐叫了一辆车子朝东,那俩北平姑娘叫了一辆朝西……”
“什么上海小姐?”司马有点不解。
“……,就是那位操上海口音的小姐啊。”
“哪有操上海口音的?你莫不是听错?”
“不会,那俩大的是北平口音,那个小的是上海口音,话讲得软乎乎的,口齿甚是伶俐,听不差。”
司马一愣,料他指的一定是月小姐,可月小姐怎就口齿伶俐起来了?
这件事他足足思索到昨天也想不通,于是叫来狗头军师来商议。
牛东床说:“难不成是密斯戎捉弄咱七爷?”
马空山说:“密斯戎那般顽皮,当真也干得出来。七爷有日子没这样中意一位女子了,好道也该再验她一验,万一是场误会,错过岂不可惜?”
杨恨才道:“错过也还小可,就怕把咱七爷闹出点相思病来,吃不下睡不着,就祸事了。”
司马道:“可又来!我几时害过相思病,净说浑话!那个牛,你方才说验一验,怎样验呢?”
牛东床说:“不是我说的,是老马说的。”
马空山连忙出谋划策,叵耐想出来的每一计都是下下策,后来杨恨才说:“看来还得唤来春娇少爷商议商议。”
牛说:“这个好办,春娇已是来了。”
“你怎知春娇来了?”
“你不听刚刚咱二人进门时,丫头由外面四散飞跑,叫说鬼来了么!”
空山大悟:“那快快去请。”
原来,这春娇面貌奇丑,但凡不相识者初见,俱要骇得腿软筋麻,便是熟人,也只挑日间与他相会,夜半是不敢领教的,小时候为了变美,父母特意给他取了一个女孩子名字。然而这样一个丑怪,却出奇地有计谋,极擅拉皮条,沪上许多公子哥都喜欢与他亲近。
他本是司马家的常客,只因丑,司马专专嘱他那日不要来,怕惊了美人的驾!怎料如今却用得上他。
过一时春娇来了,先是吓跑雏鹿,再又丫头不肯奉茶。春娇也不计较,每常他来,丫头通要躲个磬净。
听牛马杨二人将‘结巴’一事叙了一遍,春娇立刻蹙眉:“噫,有这般不遂心的事!”
“可不是,正想着请春娇出个主意,验她一验!”马空山说。
“这个容易。”春娇说,“唤她再来一次,使炮仗在她身后炸响,女儿家冷猛一着怕,自然惊叫出声,你不记得上年仙仙小姐给炮仗一吓,脱口就说:“哎呀我的娘耶!可吓死个人来!有这样长的一句话,情管验出嘴笨嘴不笨!”
又说:“这若还不济,就只好我春娇出马,冷不丁往她面前一站,再没有个吓不坏的。”
‘牛马杨’击掌大赞,给司马斥断了:“胡闹,没一句登得上台面的。”
春娇心想:只怕叔叔口头不似心头,想试验人家,却不愿落个莽汉的名声。
司马小他二岁,辈分却是叔辈,故春娇常对司马称叔。
他奉承道:“叔叔一向忠厚,自然不忍恫吓美人,这件事您只管交给侄儿来办,保管办的风响。”
司马不说不行,也不说行,只含蓄地笑着,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咱们使手段去试人家,恐怕有些不斯文呢!”
到底是个允肯的意思了。验!快验!越快越不嫌快!
于是,昨天下午就开始联络密斯戎,说电影片子未曾看见就走了,七爷甚是不过意,邀她们再次赏光。但毫不意外地吃了瘪,七小姐拒绝了。
他们不死心,今天又打过去,不料七小姐竟一改昨日的冷漠,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呀密斯特牛,还请转告七爷一声,我们明日约了丽娜小姐去逛城隍庙,不好爽约了呢。”
他们这边闻言有了计策,殊不知七小姐那边也达到了目的。
七小姐挂了电话后,胜券在握地到沙发上坐了,旁边的六小姐和九小姐有些纳闷,问:“你不是急于约到司马么?为何刚才电话里又拒绝了?”
七小姐说:“别急,只要他听到咱们去逛城隍庙,还怕到时不追了去么!”
六小姐和九小姐恍然大悟:“也是哈!”
七小姐道:“瞧着吧,明天城隍庙,司马小楼准时到!”
“可是,七妹到底落在他手上的是什么物件?讲出来,我们到时也好替你留意。”六小姐道。
七小姐脸子一红,说:“你们负责掩护就成,东西我自己来偷。”
六小姐和九小姐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到了肚兜或者其它更羞于启齿的物品。
第二日天气不热,晨间落过雨,空气中有微微凉爽之意,月儿为了携带照相机,拎着一只手袋出来了,推说姆妈几次打电话让她带一些花种子,今天若是七小姐的事情办完天气尚早,她需给姆妈送过去。
众人没有在意,雇了黄包车呼呼往城隍庙去了,七小姐料得没错,司马小楼早到城隍庙附近了,也不去热闹处逛,流星似地码了七辆司蒂倍克轿车在马路上,专候戎家小姐们到来。
他西装革履白脸净面地坐在车里,架着二郎腿,风雅地摇着一把湘妃扇。
牛东床马空山杨恨才罗春娇带着一干人,望风的望风、布局的布局、踩点的踩点,忙的个人仰马翻!小姐们到位后,他们这里已经完备。
见小姐们冉冉而来,司马刷地收了扇子,下车了。
早有听差上前去帮小姐们开发洋车钱,司马笑容可掬地点了个头,说:“密斯戎、密斯钮,巧。”
钮静文和六小姐也说:“巧。”
略略寒暄几句,司马说他也正要到里边逛逛,叵耐巷子太长,不如坐了车子一起进去罢。
七小姐笑道:“我们没什么,只是月小姐从小儿养得娇,身虚力怯,不敢乘汽车。”
司马倒是一愣,“莫非月小姐不曾坐过汽车么?”
月儿微怔,来时七小姐说依旧得装结巴、装仙女,此时她作难起来,她既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能被七小姐看出异心,只好在心里找了找钮静文之前教过的三字经,轻轻说:“一起、一停、骇得慌。”
旁边的狗头军师们张开的口真有些合不上,心想这可真够娇气女儿,娶了她怕是时常得七爷背着走?
总之小姐们步行由夹道去了,其实恰恰中了‘牛马罗杨’四位狗头军师的计——夹道里有重大布局,挤散小姐们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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