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朝来,陈平在路上装作撞见纪信,招呼之后就唉声叹气。
纪信不知道他正要算计自己,问道:“陈将军为何叹气?”
陈平一肚子坏主意,却满面忧虑说:“正所谓主忧臣辱,汉王连日忧虑,是臣等无能啊。今天汉王发布罪己诏,那是不忍心怪罪咱们,只好自责,我心实痛。”
纪信也长叹一口气,说:“我也正为荥阳之围发愁啊。”
陈平又说:“我等空食汉碌,却无法为汉王解忧,实在是无地自容啊。想当初,我投奔汉王,旁人都以‘盗嫂受金’在汉王面前中伤于我,汉王却以极大的气量包容于我,给我加爵封赏,信任更比从前,如此明主,实在是千古难遇,眼下我却不知如何报答汉王,空有惆怅。”
纪信还以为他跟自己掏心窝子,也说出肺腑之言:“汉王待我何尝不是恩遇有加!有一次我在战场上受了伤,汉王把他自己的快马让了给我,他自己差点被敌人捉住,我至今感激不尽,恨无报答的机会。”
陈平心中一喜,说:“有一件事,将军恐怕还不知道。”
纪信奇问:“什么事?”
陈平就说:“汉王割掉头发,也有为了纪将军的原因。”
纪信大吃一惊,说道:“这话是怎么说?”
陈平装作失言说:“此事我本不该说,一时口快,将军且当我没有说过吧。”
纪信大急:“那怎么成,你快快说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平叹一口气说:“将军非要听,我说了也无妨。将军十五岁的令郎在咸阳与人争执,失手杀了人,将军可知道?”
纪信惊呼道:“竟有此事!”
陈平编织谎言说:“咱们的汉律,本该杀人偿命,可令郎杀了人,萧丞相不知该如何处理,就把事情汇报给了汉王。汉王因为将军劳苦功高,把这事给压下来了,没有告诉旁人,免得将军忧虑。汉王又不愿坏了律法,因此回复萧丞相,他愿意割掉自己头发,以求赦免了令郎之罪。所以,这一次汉王割了头发,也有这个原因。”
纪信是个忠厚人,信以为真,大叫一声:“苍天啊!汉王竟如此待我。”
陈平坑人不免心中有愧,却也只得狠下心去,说:“汉王待咱们属下如此这般,咱们肝脑涂地也……哎……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为什么汉王却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
纪信着急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陈平就等他这句话,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我知道汉王不会同意,所以不说也罢。”
纪信惊奇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陈平一步步诱他上当,就将诈降计说了,又道:“就算汉王同意了,可是谁去诈降呢,谁愿意替汉王去死呢?”
纪信性情中人,听说刘邦肯割头发救自己孩儿,豁出去说道:“当然是我去了,只要能救得汉王,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平却假惺惺吃惊道:“万万不可,你可是汉王的左膀右臂,岂能让你去送死!”
纪信打定了主意,说道:“我这条老命,能救得汉王也值了。我这就找汉王说去。”
陈平见苦肉计成功,心中一喜,又因为利用了纪信这样忠诚热血之人,心中愧疚,又赶紧将他拦住说:“将军高义真是感人肺腑,在下佩服不已。就算如此,将军见到汉王,万万不可提令郎之事,这事只有我知道,汉王知道我告诉了你,一定会治我的罪的。”他编造的谎言,自然不敢声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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