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兵大叫着猛地从草堆上坐起来!
一只恰巧在附近散步的巴掌长的黄色安乐蜥,被他吓得飞快地蹿进旁边的灌木丛里……荣兵捂着“嘭嘭”狂跳的心脏,急促地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天空是纯净的湛蓝色,太阳温暖地在中天高挂。远处有海浪拍岸的哗哗声和海鸟“嘎嘎”的鸣叫声……
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但还能记得在昏迷中浑身发冷的感觉,那明显是发烧了。伸手一摸,额头上是冷汗淌过之后的一片冰凉。烧退了,看来并不是细菌病毒性质的,应该是情绪剧烈波动导致的高烧吧。
急促的喘息还没停歇,右边巨大的岩石边上就探出一张瘦削且长满了雀斑的脸。他看了荣兵一眼就转身边跑边喊:“他没事儿,肯定是又做恶梦啦。”
荣兵虚弱地哆嗦着,慢慢站起身跟了出去。绕过大岩石,就看到那五个人都在远处忙活着。老德克看了他一眼,边砍削一根树干上的枝杈边说:“饿坏了吧?那边有香蕉,你先吃点。今天要忙的事儿多,可能得挺晚才有空弄吃的。抱歉mad dog我得借用一下。咱们不用搭窝棚了,切里在东南边发现了一个岩石下的浅洞,我得做个简易门,挡挡野兽。虽说这岛上应该没什么大家伙,可万事小心是没错处的。”
荣兵点点头,蹲在地上哆嗦着剥开一根香蕉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连吃了四根香蕉又咕嘟咕嘟喝了不少水,荣兵才慢慢感觉手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他抬头问老德克:“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之前一直发烧,老是喊。罗斯只能等你不乱踢时才敢给你喂点水。昨晚开始才安静了点。”
这是个小陡坡上背山面海的小洞窟。开口不大,猫着腰能走进去。里面很浅,洞口到里面的石壁总共就五六米吧。整个山洞也就一间卧室大小。里面还算干燥,地势又挺高,切里算是立一大功,这小洞窟遮风挡雨可比搭建个草棚子强多了。
当天晚上的海鲜水果大餐之前,老德克发布命令……
“我仔细观察过了,要想不错过来往船只,每天要在南北两个位置观察海面。一个是这里,另一个是岛上最高的那座山上。咱们六人分三组,每天两组人负责观察海面,另一组搜集食物淡水。每天去山上的那组也尽量采些果子,再弄些干柴草晚上带回来。观察海面不用到太晚。入了夜,即使咱们点燃两堆干柴茅草,海面上的船也看不到烟柱。好了,先这样。感谢主,赐我食。求祝福,赐我力……”
如果没有每天晚上都会光顾的恶梦,那库莱布拉岛上的这段时光本该是荣兵来到这片时空后最舒心的日子了。可惜,那摊烂火龙果每晚都会跑来折磨他!这个恶梦持续了很久,直到后来荣兵再次用疯狗刀伤人,那摊烂火龙果才不敢来纠缠他了。
难道冷兵器时代战士们的残酷就是这么锤炼出来的?不知道。反正荣兵从此就再没吃过红色的火龙果。
就这样,在白天的悠然和晚上恶梦的交织中,四天过去了。
库莱布拉岛附近的南北两侧海面都不缺少船只经过,因为这里算是比较繁忙的航线。之前的四天之中,荣兵至少就看到有三艘船经过。甚至有条双桅拉格帆船还驶近北侧的天然港湾那里停过,船上几个水手划着一条小舟来岛上补充淡水。可荣兵没敢惊动他们,因为那条船和之前看到过的船一样,都是悬挂着红黄两色的西班牙国旗。虽然在这西班牙领岛近海悬挂西班牙国旗的也未必是西班牙船,但老德克交待过,宁可错过,绝不冒险!
这是第五天了,今天荣兵上山有点晚。大家都馋了,所以早上六个人一起在那片崖下的浅水湾里抓石斑鱼来着。他和贝格来到山上时差不多有九点钟了。贝格在途中又发现远处有两株之前没注意到的牛油果树,就乐颠颠地跑去摘果子了。荣兵独自一人慢慢朝山顶走去,再绕过这片茂密的丝兰和藤萝,就能到达山顶的最佳观测点了。忽然,从前面被藤萝遮蔽的地方有语声传来……荣兵一惊!迅速闪身躲在一株粗大的山桃榄后面。
“少爷,咱还是快点回去吧。安德鲁船长嘴上是不能说啥,但心里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再烦我我就把你扔这岛上替我捉鹦鹉之前要不是你声音太大我当时一准就抓住它了!”
“我哪知道这种库莱布拉绿鹦鹉还真有啊?水手们都说它早绝种啦。”
“所以你现在就闭嘴吧我家的船多等我一会儿咋啦唉那只绿鹦鹉可真漂亮啊我以前就听水手们说过早想弄一只来玩玩啦真可惜唉呀……”
一个说话如同崩豆般不用换气的人越走越近,紧接着荣兵就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皮肤白皙面容俊朗的年青人,带着一个仆人模样的孩子从荣兵藏身处不远的前面走了过去。此人一看就是位少爷,上穿袖口宽大的白衬衫配咖啡色“莱基”背心,下着黑色马裤和长筒皮靴。一头长及肩膀的浅棕色卷发用一条红色额带束着,手里拿着一顶“荷兰风”宽边饰羽帽正不耐烦地扇着风。
“英语!”荣兵听得真切,同时迅速做出了判断!他快步从桃榄树后走了出去在后面喊道:“先生……”
那人霍然转身,一支燧发手枪黄铜色的喇叭口状枪管差点戳到荣兵的眼睛上!
当英格兰籍克拉克双桅商船“扬格尔伍兹”号缓缓驶离绿意盎然的库莱布拉岛时,荣兵回望着那片美丽的白沙滩,心中有无人可说的,甚至自己也理不清头绪的感慨……
老德克正端着一杯朗姆酒与船长安德鲁叙话。这种叙话其实也就是一种变相的盘底。毕竟在海上搭救落难者是所有航海人共同的准则和义务,但至少也得知道对方到底是啥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这么说,那些法国海盗连你们的武器都没给留一些,就那么把你们扔在岛上了?”
“的确是这样。嗯……安德鲁船长,其实之前咱俩就见过,只不过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您当时没注意到而已。”
“噢?恕我失礼了德克先生,可我确实没印象在哪儿见过您……”
“是‘劳?埃奇昂’在皇家港的商行开业那天。这都好多年的事儿了,您可能都忘了,呵呵。”
“德克先生,您也认识埃奇昂?”
“是的,我们还算是不错的朋友,那些年经常有生意来往。”
“哈哈,原来这样,那可真是巧了。下次再见到他替我问好吧。”
“一定的。这次承您这么大的情,我想以后我们也会是朋友了。真的万分感激,安德鲁船长。”
“您太客气了德克生生。这是咱们海上人的义务而已。而且发现你们的是罗杰斯先生,这条扬格尔伍兹号也是他那位令人尊敬父亲——伍兹?罗杰斯(woodes rogers)先生创办的航运公司旗下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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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一间狭小的舱室里,老德克神色凝重地环视众人开口了:“好像有点麻烦!大伙听着,咱们现在要表决一下了。真他妈见鬼!这条船的航向正是‘安提瓜岛’的‘圣约翰’!我和罗斯切里一年前就是从那儿逃出来才被西班牙人抓到的。我想‘沃尔特?汉密尔顿’(walter hanmilton)总督一定会非常非常欢迎我自投罗网的。”
螺丝腿儿也慌了起来:“没错,船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你那一枪到底有没有把他儿子打死!”
切里小心翼翼地问:“船长,那……如果到了圣约翰咱们就躲在船上呢?等到下一个港口再上岸行吗?”
老德克瞪着切里摇摇头:“我和安德鲁船长问清楚了,他们要在圣约翰等另两条船汇合之后一起去非洲,没准儿要等多久!如果咱们躲在船上不敢上岸,用不着‘龙虾背’来抓,船上就准有人会举报咱们!”
老德克又环视一圈:“我现在就问句话!你们是愿意跟船到圣约翰,还是愿意跟着我另去个地方?”
这种情形下,没人敢说不和老德克一起走。否则,你就会被怀疑有出卖他的可能。
胖贝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可是,总督……人家恐怕不愿意再绕远把我们送到别的港口去吧?”
“这你甭管!这事儿由我去和安德鲁船长还有那个罗杰斯先生商量!”
荣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因为他和约翰?罗杰斯聊天的时候,那个小话痨曾私下里表示过,他见荣兵能写会算头脑也清楚,只要荣兵愿意,他愿意帮荣兵在家族公司里谋一个月薪1.5镑的职位。
“船长,那我能不能……”
“不能!”
“操!那你还假装皿煮征求个屁的意见?!”荣兵顺从地低下了头,却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万遍啊一万遍……
但他可没敢出言相抗。这老东西身上不知背着多少黑历史呢!真要是担心自己会去告密,不知他会不会找个机会把自己做掉以绝后患?
老德克果断地一摆手,意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见众人都默认了。他就转身出去了。
荣兵这心里太不是滋味儿了!是不是心甘情愿且不说,连个表达意愿的权力都木有?你们说好的海盗款皿煮呢?你们的一人一皮袄式表决呢?平时都他妈骗人的!真到了关键时刻,啥知情权话语权表决权?估计我再敢嘚吧就得挨一拳!
老德克过了许久才回来,他言简意赅地把他的决定通知了大伙……
安德鲁船长和罗杰斯先生已经答应他,后天到维尔京群岛附近时,把他们顺路捎到一个叫维尔比甘的小岛上。那座小岛是一个加勒比很有名的大人物开发的。他们可以在那儿打一段临时工,赚点钱之后,再从那座岛上搭乘去往“金斯敦”港的货船。到了金斯敦也就到了世界上最自由的地方,到那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大伙爱去哪去哪好了。
在这两天的航程中,不知因为荣兵是这帮人里他第一个见到的,还是因为荣兵来自遥远的东方异国让约翰产生了兴趣。总之,约翰?罗杰斯这个只比荣兵大两岁的小话痨,一有空就到处找荣兵,逮着了就没完没了地聊。
这不,晚餐时喝了点香槟的约翰再次谈兴大发,正拉着荣兵坐在船尾的栏杆上,又用他那没有间歇绝不停顿基本不带标点符号就像挺机关枪在畅快扫射似的聊天风格开始折磨荣兵了……
“罗宾你能想像得出正和你聊天的居然是个已经死去了三年的人吗哈哈我猜你绝对想不到!”约翰带着恶作剧似的表情看着惊愕的荣兵,似乎很满意他的话带给荣兵的震撼效果。
“你甭瞪着我哈哈我没开玩笑真的我那注定会名留史册的伟大哥哥现在的航海日志上还写着我于1709年4月在海战中头部中枪死亡了呢。”
“那实际上呢?”
“嗯其实当时我头上是中了一枪但子弹只是擦着皮肉过去的血倒是流了不少挺吓人的但没事儿。”
“那你哥为啥那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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