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哼了一声,上次过诞辰的时候,户部赤字,现在打赏外藩的时候,还是户部赤字,户部尚书钱永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不过太后由着殷承钰嘴巴说干了,才不咸不淡地说道:“钰儿出宫开府也算是当家了,该懂什么叫做人情往来。人这一辈子得活出个脸面,打赏仆从结交友人,这笔花销是省不下的,否则凭白让人看轻了去,日后的路便越走越窄。”
太后口中说得是府上人情,实际上类比治国外交。太后看来,这笔打赏的钱不能省,省了便是撕破脸皮,今年秋天瓦刺来打谷草的时候,边民可就不好过了。
殷承钰答道:“可儿臣还有一事不明。儿臣有太后撑腰,对他人也无事相求,与他人交往过密,打赏过甚,于臣也没什么好处。”
有背景有后台的又无所求的,谁花大价钱买平安?瓦刺倒是没背景没后台又有所求的,只要大梁停了马市,瓦刺必定会缺衣少食,连盐巴都混不到,本来该是他们出钱求大梁,大梁拼命打赏,有什么好处?这些年打赏不断,瓦刺到秋天不也年年来打谷草吗?
太后转着佛珠没搭话,殷承钰继续说道:“如果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因儿臣闭门谢客而结怨,儿臣也无所畏惧,大不了风言风语、口诛笔伐,如果他们挑衅,儿臣反驳回去就是了。”
殷承钰说得天真,可落入太后耳中,却是别样的意思。
瓦刺打谷草有何畏惧?大梁军民一心,打回去就是了!
太后摇摇头叹道:“群起攻之的滋味,你还未尝到,别落得一个孤家寡人,悔之已晚。”
西南战局还没稳,就想着跟北边蛮子撕破脸,两面作战,消耗太大,如果国内空虚,必定还会有藩王和流民跟着凑热闹,四下战事起,情况就不乐观了,可谓悔之已晚。
殷承钰被逼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儿臣受教,可儿臣被罚俸半年,当真囊中空虚,如果把人情放在首位,那就得拆东墙补西墙,打肿脸充胖子了!”
殷承钰那副可怜样逗得太后一笑,拖着长声道:“你呀,还真到哀家这里来苦穷?”
殷承钰加纲道:“孩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家难啊,孩儿好苦,母后不怜我,谁怜我?”
当家难,当国不难吗?祁王难,陛下不难吗?可除了太后,谁有胆量去怜惜陛下?
太后难得因殷承钰这几句话陷入沉思。
陛下亲政肯定难,想大展拳脚,就要与老臣斗,与外敌斗,能亲近的人本就不多。而太后为一国之母,她不站在陛下身后,陛下就当真成了孤家寡人。她还说陛下不知道群起而攻之的滋味,可谁说陛下现在不正承受这样的压力?
这般想,太后难得心软,叹了口气道:“你虽出了宫,母后也会补贴你的,绝不能让你丢了亲王的脸面。”
殷承钰当即拜谢太后。
殷承钰走后,太后精心嘱咐小厨房给陛下送去一碗莲子汤,按下与陛下多日冷战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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