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一声道:“陛下,女人要哄,臣子也要哄。”
陛下恨恨地说道:“如果他们是女人,朕一定一个一个哄过去!”
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荒唐了。”
陛下情绪激动地指着横摊在地上的那一张卷轴,说道:“荒唐?朕还能有太后荒唐?这世间哪有亲儿已经做了皇帝,还要与藩王来往的太后?这次太后看中谁了?河南的睿王还是常王?”
这话说得诛心得很,太后的脸立即沉了。
太后与藩王往来,商谈废立之事,史书如果这般记下,她周太后直接就被看作大梁的吕雉,至死不得翻身。
“陛下不讲道理了。”太后沉声说道。
陛下别过头,他也知道自己胡搅蛮缠,可是在母后这里,他总是轻易地被激怒,仿佛退化成孩童,一点也没有往日在群臣面前的老成持重。
知子莫若母,太后对陛下心中所想都清清楚楚,只是她之前忙于朝政,疏于沟通,而后困在后宫之中,只能看着陛下跟她张牙舞爪。
天家母子玩傲娇闹别扭,殷承钰谨小慎微地缩在一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沾了锅烙。
可是太后头一偏,丝毫不留情地将殷承钰从龟缩状态揪出来,问道:“承钰啊,你说说燕晟该不该放。”
又是一道送命题。
殷承钰突然跪倒,大声认罪道:“臣有罪。”
陛下好奇地瞥了一眼殷承钰,他不知道他这便宜“小弟”怎么掺和进来的,还惹母后发那么大的火,现在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
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罪啊?”
殷承钰朗声答道:“臣出宫偶遇都察院巡按御史燕晟,行事乖张,被燕晟弹劾。臣心中不忿,逼迫汪公公以‘文字狱’让燕晟获罪。臣以一己之私,滥用国家公器,恃宠而骄,弃河南灾民于不顾,臣罪过深重,请陛下与太后责罚。”
太后转头问陛下道:“你瞧瞧你这小弟被你宠的,陛下怎么罚呀?”
这是一个跷跷板,承认殷承钰的罪行,就免去了燕晟的罪名,罚了殷承钰,就得放了燕晟。
陛下明白,殷承钰这是在做他的遮羞布,台阶都铺好了,陛下到底下不下?
陛下哪里有不下的道理,他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道:“罚俸半年,宫中的月银,你也别想得了。”
太后加纲道:“承钰也不小了,出宫建府吧,在哀家翅膀底下护着,也不是个事儿。”
殷承钰诧异地抬头,太后却自然地说道:“顺便找个老师好好教教你,燕晟那封奏疏弹劾得不错,就他了。”
这回陛下也吃惊了,他抿了抿唇说道:“她是一个……”女子。
话没说完,太后便截住陛下的话头说道:“陛下别不忍心,你这小弟好好打磨打磨,还是能做一位贤王的。”
陛下垂下头,两双神似太祖的眸子轻轻一碰,一边探究满满,一边无论如何掩饰,都有藏不住的雀跃。
陛下嗤笑一声,一个小小女子真的想做七尺男儿?他倒想看看,她能走多远。
“朕,准了。”
https://xianzhe.cc/book/29503/6768336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