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刀舞的飞快,可是蒙面人技高一筹。正瞧这老伯柴刀挡住自己的攻势后,手上劲气喷发,完全就是不顾消耗的打法,蒙面人岂能如他所愿?腰马一沉,左手伸至老伯颈边,就要斩去。老伯也是身经百战,身体反而加速一下子冲到蒙面人眼前,几乎脸对脸。
“喝!”
这手音波功打了蒙面人一个措手不及,脑中一阵混乱,不过反应及时,左手已经回撤横在胸前,老伯的一声大叫消耗更是恐怖,一改之前搏命打法后跳一步,顺便回气。
两人各站一边紧张地对峙着。
“沙沙沙。”林子中传来一阵声响。
“还有别人?”蒙面人一惊,暗想:今日恐怕再无机会了,不过就剩一个孩子,想来翻不出什么浪,就算将来立志复仇,十多年后事情也已经盖棺定论,再无变数了,可以说此次任务已经完成,而且等自己恢复好了之后仍有无数机会来刺杀这个孩子,今天暂且放过他,十多年,长着呢。
一个纵身,蒙面人便翻过这个山涧,在黑夜中没了踪影。
五个呼吸后,林子中又窜出一个人影:“大哥,怎么样?”
老伯见兄弟来了,直接往地上一坐,一身汗显然累的不行。完全不顾消耗的打就是要短时间压制住蒙面人,拖到兄弟来救援,但是自己也吃不消这持久消耗,如果当时蒙面人继续缠斗,自己可能已经在阎王殿了。
“死了,都死了。”老伯一脸颓丧。
“哇——爹——”一个孩子的哭声在火光中响起。
“二弟,快去,还活着。”老伯赶紧催促。
两人很快就找到藏在缸里的孩子,满脸漆黑,眼睛被烟熏得通红,脑袋上的头发也被烫掉了一半,头上还有一个红斑估计也是被烫伤了。
“可怜的孩子。”老伯抱起孩子,因为一直在山里的缘故,孩子虽然七岁了,但也就是外面孩子五岁的大小,没有多少营养。
“二弟,你回去请示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还有,刚刚那个蒙面人说是奉了那个人的命令,你也一并阐明,我先带着孩子出去躲躲,估计那蒙面人可能还会回来。”
“恩,好,大哥我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
“爹——”一声喊叫,声音很刺耳,但又让人心疼。
“夫人,那小孩子醒了!”房间里一个侍女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美妇人,身后跟着那两位老伯。
“孩子,你醒了。”美妇坐在床边,抓起孩子的手询问道,“好点了吗?”
“我的爹呢?”孩子突然记起那个晚上,那个蒙面人,那个林子,那把火,转头看向老伯,“老伯伯,是你救了我对不对,那你一定能救我爹,我爹在哪儿,还有我娘和奶奶呢?我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老伯惭愧得低下了头。
“孩子,苦了你了。”美妇抱着孩子,留下了泪。
“孩子,你爹和你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也是我的亲人,他们还让你跟着干娘一起生活。”
“干娘?”孩子一脸诧异。
“是啊。”美妇抚摸着孩子的头,“我跟你爹的关系非常好,你没出生的时候你爹娘就同意你认我做干娘了。”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爹娘?为什么要杀?”孩子低着头嘀咕。
美妇忍不住又是一阵泪水:“孩子,你爹娘没死,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真的,干娘不骗你。”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美妇问着。
“我叫赵跖,爹说要叫我踏踏实实做人,便取名叫跖。”
“赵跖?”美妇身后的两位老伯听后又是一阵痛心,,看来人家真的放弃了,可是却依旧要斩尽杀绝,难道自古都是这样吗?谁都无法免俗?
赵跖心里堵得慌,哭了一阵又昏了过去。
美妇将身后二人喊到偏厅,行了一礼:“李大哥,李二哥。”
“不不不,夫人客气了。”两人顿时侧身去扶住美妇,她的礼天下间可是没几人能承受得了的。
“李大哥,这孩子也是命苦,我的身份特殊,不便于这孩子多接近,两位大哥跟了我近十年了,我们三人像亲兄妹一样,我想收这孩子为义子,你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个什么说法混过去。”美妇真心地问这两兄弟。
“夫人宅心仁厚,我到有个办法。”李二走到门口关上门,“我与大哥早年一心醉武,如今都已年过半百,幸得十年前夫人从仇家手中救了我俩。”
李大跟美妇也是怀念起来,不过更想听听他下面说什么。
“我跟大哥已无心成家,不过没有子嗣却始终是遗憾。”李二的话也让李大点头认同,李二继续说道,“我们对外就说这孩子是我跟李大在外出任务的时候捡到的,夫人高德准许我们将孩子在府上寄养,时间久了夫人也喜欢这孩子便收为义子,给孩子取名为跖,不与人争。”
“这主意不错。”李大立马认同了。
“嗯,也只好这样了。”美妇也认同了,“不过这孩子心里创伤太严重,得找个幽静的地方让他静静,这样,暂时现住在我这个庄子,过段时间再说吧。”
就这样赵跖在山庄里住了三年,期间李大李二也只是单人出去接接任务,留下一人陪着赵跖,而他的干娘也会时不时地来看他,不过赵跖觉得干娘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小心,他年纪小也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只知道干娘不是一般人。
一晃又是一年大雪。
“干娘!”赵跖知道每年的腊月初十美妇都会来看他,而那个时候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赵跖老早就起来站在门口等着,不多久就看到李二伯带着干娘过来了。
赵跖扑进美妇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努力回忆着那个记忆深处母亲的怀抱。他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懂,只是,泪已经干了。
“跖儿这么高了,都到我肩膀了。”美妇抿着嘴微微一笑。
“干娘又漂亮了!”赵跖也不假思索地说道。
“什么漂亮啊,明明又老了才对吧。”美妇与赵跖打趣的场景每次都让李二很惊讶,毕竟美妇很少有这种姿态出现在人前了。
庄子很大,可是除了两个一个丫鬟一个管家就剩下李大李二和赵跖三人,一旦李大李二有任务只剩下四人更显冷清了。每年这个时候,丫鬟都会准备一大桌菜。
三人入座。
“干娘,我想跟你说件事儿。”赵跖真切的看着美妇。
美妇第一次看到干儿子这么认真,有些愣神。
“我想出去学本事,将来报答干娘!”赵跖斩钉截铁地说道。
“跖儿,是这里不好吗?”美妇疑惑。
“不,李大伯前些日子找了一个先生,先生告诉我人的三纲五常,更说人要懂得感恩才能成大气候,所以我想出去学本事回报干娘。”赵跖坚定不移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傻孩子,干娘没有指望你报恩,你只要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干娘也就安心了。”
“不,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李大伯李二伯经常跟我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刀光剑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听得我如痴如醉,而且李大伯还跟我讲李二伯跟隔壁家小翠的故事……”
“好你个老匹夫,在孩子面前落我面子是吧!”赵跖话没说完,李二一根筷子运上真气射向李大,李大听到赵跖话说到一半情知不妙,早就起身准备闪开了。
“老匹夫有种你别跑。”李二穷追不舍,院子里顿时雪花飞扬。
“好了,李二哥,快坐下。”美妇看着这俩兄弟哭笑不得,“李大哥你也是,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李二哥的糗事啊。”
李大如大赦一般躲在美妇身旁,李二坐在桌子的对面瞪着李大。
“跖儿真的准备出去吗?”美妇看向赵跖。
“嗯,我都想好了。”
“既然这样,干娘就帮你找个好老师。”美妇对着身旁的李大,很是无奈,“李大哥,我看李二哥这气得过段时间了才消,你不如带着跖儿去一趟云滇吧。”
李大高兴极了,正想办法怎么躲他这个二弟呢。
“我待会儿修书一封给云滇五毒掌教,多年前我与她有过一段缘分,便让她教跖儿一些本事吧。”美妇已经确定。
“好是好,只是跖儿就是从……”李大声音越说越小。
是啊,跖儿一家当初就是在云滇的一个山谷里遇难,这几年后再回去恐怕?估计是夫人舍不得跖儿,想让跖儿知难而退,李二心里这样揣摩。
“我就去云滇,先生说,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就要从云滇开始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赵跖的话不容置疑。
……
赵跖的思绪从记忆中回到现实。
八年了,在五毒学艺已经八年了,赵跖的刻苦是在门派里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会得到掌教的赏识。八年里,赵跖内心的苦闷没有人倾诉。
十三年了,赵跖一家遇难已经十三年了。十三年来,内心的疼痛丝毫不减,他无法对旁人笑,他笑不出来,尤其是在云滇这个地方,恍惚间不禁又想起李大伯、李二伯和干娘。
“去看看爹娘吧。”赵跖起身跃出窗外。
……
一处山谷中
赵跖站在衣冠冢前,看着那块墓碑。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时间和立墓之人。
赵跖心中苦笑:我连爹娘和奶奶的名字都不记得。
不过这却将他心中恨和愤怒点燃,他不知道仇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仇人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他要复仇,他永远也忘不了七岁那年被娘藏在水缸中,娘亲从眼中滴在他额头上的眼泪,那种感觉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尽管娘亲的面容已经记不起来,可是那滴眼泪的炽热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内心。
父亲的无助,父亲的不甘,父亲的呐喊每个晚上都在耳畔响起,他心里也在重复着父亲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你放弃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帮你要回来,我这次去中原就是要将你的名字找到。我要让我们家的仇人——血!债!血!偿!”赵跖咬牙,拳头紧握,面目狰狞。
三日后,赵跖跪在草屋前。
这个草屋是他凭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建造的,很多地方都记不清了,只是一个大概的形状,这个草屋是他所有的童年,这个草屋也封印了他所有的感情。
又是七天后,赵跖睁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
“爹!娘!奶奶!我走了。希望你们冥冥之中保佑孩儿能报仇雪恨。”赵跖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去一番,我要让全天下都对我赵跖闻声色变,我要让所有人都忌惮我,甚至害怕我!哈哈哈!”
“那个蒙面人,还有你口中的那个人,希望你们没死!不,你们肯定没死,因为你们会活的好好的,等着我上门去讨债!哈哈哈哈!”
“我虽名为赵跖,但是我这‘跖’,是他人顶上之‘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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