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留意着迟善祥的脸色,试探地说道:“远汐这样吧,念在翠云也伺候了你许久的份上,就罚翠云半年月例。”
翠云赶紧磕了个头,但立刻,大小姐的声音又响起:“不止是手镯。”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说道:“父亲,二叔母,我妆匣里,还少了点翠祥云珠花、海棠碧波金簪,镶芙蓉杏花簪子……”
虞茵茵一一细数,零零总总的足有六七样,“还有我院子里头的账,也不清不楚的。”
翠云的脸色又青又白,大小姐说的这些她当然记得,全都是她拿的。
她也知晓分寸,太过贵重的没敢动,只偷拿了几件大小姐长年不戴的小玩意,也不值几个银子。
生怕会被发现,翠云还专门找工匠做了一模一样的调换回去。
可大小姐竟然这般小气,连这些都要斤斤计较!不肯放过她!
翠云越想越委屈,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迟善祥斜睨了肖氏一眼,面沉如水。
肖氏的脸色难看,她可以确定,这是迟大小姐布下的局。
迟大小姐肯定早知道,翠云私底下手脚不干净,却到今日才一口气给捅了出来。
这心计简直太深了!
肖氏攥紧了帕子,干笑道:“大哥,翠云跟着远汐,别的没学会,这放肆的性子倒是学得十足十。”
此话,是在暗骂迟远汐不懂得管束下人,才会纵得丫鬟无法无天。
迟善祥隐隐动怒,“弟妹,这翠云是你挑选的人,出了责任就往汐儿身上赖?!”
肖氏被吓得肩膀一抖,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进迟府已有十年,自认了解大哥的脾气。
他表面上是达官显贵的作派,从来不管内宅之事,说得好听点就是相信她,把内宅和后辈们交给她管教。
若平日里,丫鬟偷拿了什么的东西,迟善祥不会太在意,只会认为迟远汐苛待了下人。
但今日,迟远汐并无半点蛮横,桩桩件件都说到点子上。
那她就更说不得迟远汐半分了!
她刚才说的那番话,足以让迟善祥脸上无光,这简直就是踩到迟善祥的痛处!
肖氏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这个迟远汐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了?
她根本拿捏不到把柄,这要如何脱身?
如今只有弃了翠云!
她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脸上还要维持着和善的笑容,歉然道:
“大哥说的是,是我没有管束好下人,才让贱奴大胆包天,奴大欺主,我有错。”
说到最后三字时,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翠云连主子的东西都敢偷,罪无可赦,按家规,理当打上二十板子,再……”
本来想说发卖的,但想到,迟善祥肯定不会让翠云被卖去外头乱说话,肖氏话锋一转,说道,“赶出府去!”
“远汐那里缺损的财物,由我全数补上,也当是弥补先前的失察之过。”
翠云吓得一身冷汗,这大夏天的,她简直透心凉,从头顶一直凉到脚底。
这“赶出府去”当然不是交出卖身契,还她自由,而是发配到庄子上,从此再无出路。
她都快十六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会被胡乱配给小厮。
哪怕现在发卖了她,以她的姿容和身段,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前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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