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对萧长空起了疑心的萧明玄,此时完全打消了那样的想法。
这样的萧长空,怎么可能会想到半道拦自己回来,更况且还是在长宁宫安插眼线。
萧长空要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受控制这么多年。
萧长空极力的压制着爆发的情绪,还不忘给太后作礼,语调无力且苍白:“母后,宁妃的事……朕听说了。”
见萧长空没敢提萧明玄,太后也稍微松了口气,冷着脸寒声道:“宁妃不知检点,尽对你的皇兄使下作的伎俩。哀家已通过宁妃身边人的嘴,得知宁妃在几个月前就耐不住,找了借口将你皇兄单独叫过去,然后趁着你皇兄毫无防备之际给他下了下作的药,勾引你的皇兄。”
萧长空抿着唇,静听着。
太后又缓声道来:“这事你皇兄事后也向哀家忏悔过,想要到你的面前请罪。是哀家拦了下来,不想后宫出现这样的丑事,谁料今天宁妃竟半道拦了你的皇兄,以腹中孩子要挟。你皇兄自然是愤怒不已,拒绝了宁妃。”
听太后一句一句的编造,萧长空内心并无波澜。
在过来之前,萧长空就想过了这样的可能。
一个宁妃,不可能毁掉萧明玄。
“哀家也是一念之仁,差些让这个宁妃坏了你们兄弟感情,”太后的意思很明显。
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他们作对,坏了彼此维持的表面感情。
萧长空在内心里冷笑连连,面上却像是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的无能皇帝。
看得萧明玄一阵舒坦得意。
“皇上,本王当初也是着了这个小贱人的道,往后本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了,若是皇上心中不快,也可发落本王,本王也无怨。”
萧明玄一副任你罚的姿态,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
他就是认定,萧长空拿他没有办法。
即便他萧明玄玩弄了你萧长空的女人,你萧长空也对他无可奈何。
萧长空动了动嘴皮,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看去憋屈极了。
越是这样,萧明玄心里的那种满足感更浓。
就是要这样,看你萧长空如何应对。
只要回得不顺心,他萧明玄就可以找理由发难。
“宁妃行事不端,朕就交由母后代为处置……”
萧长空几乎是咬牙挤出这一句话,更突显得他的憋屈。
原本还有一些担忧的萧明玄,看到萧长空窝囊的表现,只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哪怕是给萧长空处理,也不敢如何。
自己没有动萧长空,萧长空该对自己感恩戴德。
玩弄了萧长空的女人,还要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对此,萧明玄更是有恃无恐。
太后对萧长空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帝刚落水,身体正虚弱的时候,谁让你们将皇帝带过来的?”
太后冷厉的目光往身后吴贵和张公公身上一扫。
两人吓得赶紧跪下。
“母后,是朕听说宁妃的事后,有些焦急,非要过来看一眼,与他们无关。”
萧长空一开口,太后就收起了要发难的动作。
萧明玄看他这样,又是一通暗讽。
一点身为帝王的威严也没有,为太监求情,也就只有萧长空做得出来。
窝囊废!
在萧明玄的眼中,萧长空窝囊废的形象越发的深刻了。
“还不快扶皇帝回长延殿,”太后眯了眯眼,轻喝一声。
张公公和吴贵赶紧起身,与萧长空一起离开了棠宁宫。
“母后,看样子不是他,是另有其人,”萧明玄眯了眯眼,对太后说。
太后刚才也在怀疑是萧长空半途将萧明玄叫回来,可看到萧长空的样子后,又打消了那个怀疑。
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萧长空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罢了。
“除了他之外,能在宫中安排这些事的人可没有几个了,”太后黑眸眯了眯,将怀疑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萧明玄眼中戾气涌动,森森然的道:“除了萧宸之,儿臣想不到别人了。”
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杀机。
也和萧明玄一样,想到了萧宸之身上。
萧明玄冷笑一声,眼中也是布满了杀机:“母后,萧宸之的事交给儿臣,宁妃这里就交给您处理了。”
太后点头,提醒道:“宸之那里,你要小心。”
“儿臣知道。”
待萧明玄一走,曹嬷嬷这才走上来,道:“太后娘娘,宁妃晕死了过去,下体也见了血,肚子应该是干净了。”
这个所谓的“打”是真棍实棒打在肚子上流出来的的,而非药物。
太后冷着脸,道:“今夜发生的事,若是让哀家听见一句,定不轻饶了。至于宁妃,毒酒赐死吧。”
“是。”
曹嬷嬷下去办事了。
棠宁宫的人,就在今夜,一个也逃不掉!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太后下令封锁了消息外传,宁妃这么大一个活人死了,她娘家的人总该是要找进宫搞清楚原由。
也因为宁妃的事,后宫几个女人都安静得气不敢大声喘。
李淳楹坐在凤寰宫内,听着叶影从外面回来汇报好人好事长廊的事,对宁妃的死,并没有过大的感触。
就当是死了一个纸片人。
她现在主要的还是怎么活下去。
“娘娘,于二小姐的意思是,您若是有空闲,可以出宫走动看一看。”
叶影汇报完后就准备出宫,继续跟进。
李淳楹点头,“我会找机会出去走一趟。”
“奴婢先告退。”
“等等,”李淳楹突然将叶影叫住。
叶影回头问:“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李淳楹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眼叶影。
叶影被李淳楹的目光上下扫视,有些不自在。
“你出去的几天里,可有碰上什么事?”
叶影一阵疑惑:“回娘娘,奴婢只是一心与于二小姐处理好人好事长廊的事,其他的,奴婢并没有碰上。”
“本宫前段时间听到一些传闻,说宸王和于二小姐走得很近。”
李淳楹这话一出,叶影就明白了过来,说道:“宸王和于二小姐确实是在外面碰过几回,还说上了话,不过,奴婢听他们说的都是关于好人好事长廊的话,其他的并没有提到。”
李淳楹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女主不喜欢男主?
要是真喜欢也不可能控制得住吧。
“下去做事吧,”李淳楹知道以后叶影会去到男女主身边做事,所以对叶影总是留有三分警惕。
叶影下去后,画眠就在一旁提到,“叶影上次跟奴婢提起了魏嬷嬷她们。”
画眠不说,李淳楹都快要忘了宫外休养的魏嬷嬷几人了。
“叶影说了什么?”
“魏嬷嬷找到了叶影,央求叶影进宫给求个情,”画眠眼神闪动了下,接着道:“跟着出去的宫女说,魏嬷嬷找叶影之前还去一趟李府。”
李府现在正为江氏的事焦头烂额,哪里有空理会魏嬷嬷的委屈。
“既然是这样,就让魏嬷嬷在外面多休养一段日子再说。”
从李淳楹的态度里看得出来,她并不待见魏嬷嬷。
画眠觉得没有了魏嬷嬷在身边,自己能伺候娘娘的机会更多了。
……
宁妃的家人进宫了。
宁妃的父亲是内史属官,都水丞,是京师掌水利事务的丞官。
内史官之下就是都水长和都水丞。
内史同九卿,因此都水丞一职也并不低。
宁怀程携妻儿入宫面圣。
萧长空在宫中发生的事,宁怀程多少有些听闻。
重阳祭祀,帝后落水,之后他的女儿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进宫来后,宁怀程听说的那些话,脸都青了。
女儿与萧王苟且被后宫众妃当场捉奸,最后还承认了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了萧王,签字画押,证词全是对她的不利。
宁母根本就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种事,这里边肯定还有别的。
宁府一家站在朝晖殿前,看着眼前一身虚弱的萧长空,心更焦了几分。
萧长空看了宁怀程一眼,叹道:“宁妃的事,朕很惭愧。”
“皇上……云汐不是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么,这么行为不端之事……还请皇上明查。”
宁母红了眼,噗通的一下跪到了萧长空面前。
宁怀程也不相信女儿会做这样的事。
萧长空看了吴贵一眼。
吴贵将左右都屏退了出去,朝晖殿中,只有他们几个人。
这时,萧长空又是满怀无奈的一叹:“宁妃为人,朕是相信的。朕数日前与宁妃碰过一面,有意提了几句侍寝之事,宁妃当时说了一些话惹恼了朕,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宁妃心里边乱了方寸。”
此话一出,宁怀程脸跟着变了变。
依他看,根本就是受了萧王所制,所以女儿连点头侍寝也不敢做。
萧王在朝中霸权,后宫又有太后把持。
萧长空这个皇帝做得窝囊,这些宁怀程不是没有眼睛看。
萧长空迟迟不敢宠幸后宫,就是因为有太后在。
方才那话里,萧长空充满着无奈和无力。
宁怀程眼神森冷,两拳紧扼。
紧接着,萧长空又道:“昨夜此事发生之后,朕就已极力赶往棠宁宫阻止,还是晚了一步。太后盛怒之下,先一步将宁妃处置了。”
昨夜那种情况下萧长空还拖着病体去阻止,可见对宁妃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好。
宁母眼眶更红了,眼泪不停的掉。
身边年轻人也捏紧了双拳,红着眼眶扶住宁母。
宁怀程咬牙捏握双拳,他明白,太后这么急着将他女儿处死,再拿这些编造出来的罪名敷衍他们宁家,就是为了给萧明玄脱身。
宁家的人在朝晖殿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被萧长空的人送出宫,因为要抹消掉萧明玄干的那些事,太后倒是没有对宁家动手。
只是让人打听了一下宁家的人到朝晖殿时都说了些什么。
得到的却是萧长空与激动万分的宁家长谈后,宁家就颓败而出。
萧长空并没有做什么。
想想也是。
以萧长空的能耐,还能做什么。
不过就是深感无力罢了。
太后听完这些,舒展了身心,靠在软椅上午休。
宁妃的事处理了,她的心也安了。
只是想到萧宸之也掺和进来了,眉心又蹙紧了。
这个萧宸之,没事跑进来掺和什么。
太后倏地睁开了眼,眸底闪过一丝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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