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并不清新,有种浓郁的咸腥味,且富含水汽,给人一种粘腻如同苔藓般的感觉,衣衫总是紧贴后背,永远也感受不到陆地上的干爽。
王恺站在船桅上,一手扶着最顶端的桅尖,一手轻摇着手中装满琥珀色酒液的朗姆酒瓶,顶端的海风吹得他衣袂飘扬。
作为这艘船新任的领航员,他表现的可谓是异常悠闲自在。
黎明时分,朝阳刚从海平面上升起时,喝得醉醺醺的水手们便被欧亨利船长派遣心腹从廉价娼妓们的床上召集回了船上。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原本早就应该怨气冲天,甚至拿着刀子冲船长比划的家伙们居然正干劲十足地将码头的货物,井然有序地一一搬运到船舱里。
本来他们回到海都,是要休整相当一段时间的,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欧亨利船长的“慷慨”解囊下,大部分水手均“干劲十足”地表示不需要任何修整,少部分水手也就地招募了一群新人接替了他们的岗位。
富有经验的水手在海都港口从来不缺少工作。
货物补足,整装待发。
在众人围观下,狂铁的手臂骤然发力。
只见那绞盘连接的铁索咔啦啦一阵巨响,随后赫然是直接绷紧,随着他的脸色渐渐涨红,赫然是一点点被拉了起来。
片刻后一块锈迹斑斑的铁锚赫然被他硬生生从水下拉了上来,欢呼声大作,围观的水手们哪怕已经无数次亲眼见到这一幕,他们仍旧倍感震撼,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那位距离篇章级只差一线的水手长。
作为水手长,他在船上与大副轮流担任冲锋队长即接舷战领袖的职位,一身实力绝对不弱,但每看到这一幕,仍旧感觉暗暗心惊。
这可不是后天能修炼出来的,绝对是天生神力。
唯独王恺,依旧凝视着那座笼罩在淡淡薄雾中的海城。
一阵铜铃声响起,水手们鼓噪了起来。
随后,扬帆,起航!
望着渐渐远去的海都,他轻轻挥了挥手:“永别了,我的妹妹。”
随后落地,转身倚靠着桅杆扫视着忙碌的众人。
他的领航员纯粹挂名,真让他来分辨海图,占星以辨南北,可就难为了他了。
之所以给他设定这样一个头衔,纯粹是欧亨利担心船员们招惹到王恺这位煞星。
在勇士之地的一艘海船上,地位最高的其实未必是船长,领航员们以垄断性的学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地位仅次于甚至还要超过船长的。
因为领航员不仅负责在茫茫大海中辨别海图,观察星象,为舰船指引方向,在某种程度上,还兼职着神父(心理医生)这样的角色来帮助水手们缓解压力。
如果拿船长来类比世俗国王的话,那么领航员就是这艘船上的教皇,至于是神权大于王权,还是王权压倒神权,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当然,就目前来看,当所有人都在忙活,唯独王恺优哉游哉,屁事不管,船长还时常狗腿子一般环绕在他身边时,这些水手们已经得出了一个最基本的认知——这个新来的领航员不好惹。
欧亨利船长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王恺的敬畏,也丝毫不认为这是一件屈辱的事情,甚至还倍感荣光,当初他就是想抱这位的大腿都不得,现如今对方虽然落寞了,但心中的敬仰或者说畏惧还是依旧挥之不去的。
此行他们的目的地是巴士拉,萨拉森帝国的第一大港口,也是东西方交通的转运枢纽。
王恺对海上的复杂事物与禁忌了解甚少,所以他并不愿意走太久的海路,因为一旦航船倾覆,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在茫茫大海上也无法有所作为。
真正对自己富有自信的人,一旦面临新鲜事物肯定会很感兴趣,可若是超乎自己掌握的事,就要敬而远之了,这就是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还是东方文化有意思,黑的白的都能说;既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又有舍生取义,偏偏还都能自圆其说。”
王恺这样想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早就想去东方看看了,现在看来,自己要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要在东方度过了,毕竟,他身上的诅咒其实仍旧存在,但若他远离星家族的血亲,影响就会慢慢减弱,直至趋近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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