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塚子负着手在前面走,戌甲在后面跟着。师傅不开口,弟子也不说话。一会儿工夫,又走到了湖边。上次在湖边,赵塚子对自己讲的那些话,戌甲日日不敢忘记。这会儿又来湖边,不自觉的心中一紧。
面对着宁静的湖水,赵塚子开口问道:“药房的学业,你师姑跟我讲过了。说你学得很认真,就是进境太慢,让你辅修药学就是她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直言告诉我。”
戌甲倒不觉得意外,那天从谈话中就听出赵钿子的意思。而且回想起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安排,赵钿子确实在关心自己的学业,并没有敷衍。当下回答道:“与师姑谈完话,其实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之后,去那边找邬忧商量,一起在文馆的书册中查找出了很多条目。看到那些条目,我才真正明白师姑的用心。我一直以为前面的一座小山就是自己要挑战的,只要翻过去了,就能看见所有一切的光景。可实际上,翻过了一座小山,后面还有一座座更高的山。把那些更高的山翻过了,也只能看见一部分光景,要看见所有的光景就要翻过所有的山。别人能不能做到我不敢说,可是我自认绝对做不到。”
赵塚子转过身来,看着戌甲,说道:“早点看清自己的斤两是好事,这世间要做成事,既不是越重越好,也不是越轻越好,而是斤两合适最好。看清了自己的斤两,就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去找能压住秤的事做。说起来,这也算是你的天赋了,不少人修了一辈子也接受不了自己平庸的现实。你这么快就敢否定自己,不知道那赵欋看中的是不是你的这些长处。哼,人在山下的时候,很愿意否定自己,可一旦上了山,就极不愿意再否定自己。觉着能上得了山的就是天地精华,精华发不了光那是因为蒙了尘,却从不想想发不了光是因为自己就只是一块顽石,能上得了山那是命好,可上了山的顽石还是顽石,永远别想发光。”
这些话,赵塚子是说给戌甲听的。可戌甲却觉得,并不仅仅是说给自己听的。自己这师傅活了几百年,见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这些话更像是他过往经历的总结,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沉默了片刻,赵塚子继续问道:“你和那邬忧商量出来了什么没有?”
戌甲说道:“打算先找些疗毒治伤和增减力道的术来学,可以配合着练体、用体。”
赵塚子又问道:“那你搞清楚怎么个配合法没有?”
戌甲想了想,回答道:“有了点想法,可也只是一点点头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盯着戌甲好一会儿,赵塚子忽然说道:“把你学的轻身术施展一遍。”
虽不明白什么意思,戌甲还是照做。认真的掐诀,顺利的施展出了轻身术。赵塚子看了看,点了点头,叫戌甲散掉轻身术。等戌甲散去了轻身术,赵塚子又说道:“现在跟着我跑湖,记住,我不喊停,你就一刻也不能停。”
说完,就沿着湖边慢跑起来,那戌甲自然得跟上。开始倒没什么,跑着跑着,戌甲发觉赵塚子在前面越跑越快,自己使劲的跟着,渐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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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吃不消了。赵塚子听到戌甲的步伐和气息乱了,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说道:“跟不上了可以使你才学的轻身术,不过施术的时候还是不能停。”
听到赵塚子允许施术,戌甲心下一喜,赶忙掐起诀来,可连掐两遍都没掐出来。因身子疲惫,神智也跟着有些恍惚,掐诀的时候要么乱了节奏,要么就掐错。三四遍下来,一个基础的轻身术硬是施展不出来。
知道戌甲快到极限了,赵塚子停了下来,任由戌甲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缓了好一阵子,戌甲直起身来说道:“不知怎地,就是施展不出来,总是这错那错。”
赵塚子说道:“你错就错在一个地方,用的是脑子去记而不是身子去记。”
戌甲便问道:“什么叫用身子去记?”
抬起了一只手,赵塚子说道:“手诀虽是用脑子去学,可要等手能记住了,遇事的时候才能真正有用。只消一个念头,两手便能迅速而准确的掐诀,这样才可能在生死面前救回性命。且不光是掐诀,走步也是如此。步伐也不能用脑子去记,而要用双腿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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