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儒家的人来教导,我不想看见一个书呆子。”
“万一给我教了个只懂得长篇大论,圣贤之言的书呆子,那我到时候找谁哭去!”
方世玉的要求,看似简单,但真做起来,如何能让孩子在学习儒家文化的同时,还能保持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只会,只理解皮毛的圣贤言论的书呆子。
这就要看老朱头如何去把握了。
“嗯,这件事情,真答应你了。”
为君者,学会,懂得,善用帝王心术便可,需要文人的地方,有无数翰林士子,需要打仗的地方,有无数能征善战的大将军。
“放心吧,朕还没傻呢!”朱元璋面色平静,轻轻拍了拍方世玉的肩头。
方世玉躬身道:“那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跟老朱头在一起,真的是个危险的事情。
不小心,就被他带坑里了,这里外里,方世玉也是悲哀。
至于他们那一代人应该做什么,就已经不是方世玉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朱元璋道:“回去吧,记着让人去宣旨。别把正事忘了!”
出了乾清宫,方世玉直接将圣旨给了李传习,让他去传圣旨去了。
而方世玉,则是转身回了东宫,眼下时间还早,还能陪朱紫怡说会话,毕竟方世玉也是个顾家的男人。
更何况,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
东宫。
方世玉看着已经熄灯的屋子,暗叹一声道:“哎,都不欢迎我了?”
朱紫怡和庆慎因为有孕,早早睡下倒也正常,只是这徐妙锦和李婉,这么早熄灯,还是头一次。
方世玉哀叹一声,看了眼身边的小太监道:“去,到库房取壶酒过来。”
“诺!”
小太监麻利的去斟酒,过不多时,方世玉手里拿着一壶酒,端着小厨房做的菜,小太监连忙上前推开了马淑的房听到声音,马淑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跟在她身边的宫娥笑着对方世玉福了福身子,贴着墙边走了出去。
心中狐疑,方世玉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开口道:“这个丫头我怎么没见过?新调过来的?”
“嗯,新调过来的。”马淑就坡下驴,上前从方世玉的手里接过饭菜,将酒壶放在桌子上,推着方世玉坐在桌子边
开口道:“殿下,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去乾清宫之前,没见你这么闷闷不乐的啊。”
唉声叹息着,方世玉摇了摇头道:“算了,不说这个,知道夫人喜欢吃酒,这给夫人都准备好了。”
“今天晚上,夫人可要海量了。”方世玉亲自上手给马淑斟满酒,烛光下,方世玉还是第一次和马淑喝交杯酒。
新婚之夜,方世玉住在朱紫怡的屋子,说到最后,这东宫虽大,却似乎已经没有了独属于方世玉自己的屋子
推杯换盏,方世玉心中烦恼诸多,吃了一点东西,酒还未喝半壶,便昏昏沉沉的摇头晃脑。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马淑连忙上前扶了一下方世玉,赶忙开口询问道。
“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就没一件事是能开心的,我好难呐!”方世玉一把抓住了马淑的手,贴在胸前道:“家里不和谐,朝廷不和谐,内宫不和谐,我也够废物的了。”
马淑看着方世玉吃醉酒的样子,心中深深的不忍,开口道:“殿下,妾身能帮你分担什么吗?”
“分担?唉,算了,有些事情啊,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多了,反而更伤心透顶,太子一病不起,整个朝廷都丢给我管。”
“现在我感觉,这宫里,不安全,忒不安全了。亲情,友情,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抵不上那个椅子。”
“他们为了争夺那把椅子,做尽了丧良心的事情。”
方世玉目光涣散,摇摇欲坠的在马淑的搀扶下,躺在床榻上。
好奇心让马淑开口询问道:“殿下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只能看着他们,端着笑脸,恶心!”
清晨
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时,突然间,马淑惊醒,捂着口鼻作呕,似乎腹中有什么东西,要反上口腔般。
方世玉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着马淑道:“怎么了?”
“咳~没什么,可能是昨晚吃酒吃多了,有点不舒服。”马淑轻声说着,方世玉转头看了一眼,起身道:“那一会让太医院的人来看看吧。”
说话间,门外的宫娥已经端着水盆,衣裳出现在屋子中
穿戴整齐,方世玉离开了屋子,正站在院子中,一名小太监腿脚麻利的出现在方世玉面前,躬身作揖道:“殿下。”
“嗯?怎么了?”
方世玉狐疑的打量着小太监。
“殿下,陛下今天查阅奏疏,非常生气,在乾清宫大发雷霆,要您滚去见驾。”小太监声音怯弱。
然而,这句话是朱元璋让他原封不动送过来,他却又不敢违背朱元璋的意愿。
“额????”
方世玉一脸懵逼的表情,看了眼小太监道:“老朱头在乾清宫?”
“正是!”小太监躬身,低头,不敢直视。
叹息一声,方世玉神色凝重,心中犹豫不决,老朱头这又是闹哪样,突然查阅奏疏,这是要检查他的工作成果?还是如何?
方世玉不假思索的赶到了乾清宫。
刚进乾清宫,就看见朱元璋板着脸,快要拧出水来了,对方世玉呵斥道:“这些奏疏,都是你批复的?”
指了指在朱元璋面前堆放了足足二十余本奏疏,老朱头似乎很是愤怒。
方世玉道:“是我批复的。”
詹事府送出去的奏疏,无论是不是方世玉的亲笔,他都是要看,查,检阅的。哪怕这些奏疏是景清他们批复的,也是经过他的同意首肯,给出的答复。
罪责怪在他身上,倒也没有冤枉。
“这上边写的什么?你知道吗?”朱元璋有些不信的看着方世玉,开口询问道。
在他的脑海中,方世玉是个天才是老天可怜他老朱家,送来的大明福星,可以让大明传承下去的福星。
只是,这些奏疏的答复,确实让朱元璋心中恼火。
思索片刻,方世玉道:“我一日博览奏疏千余,哪能事无巨细的全记下来,再说了,这奏疏长得都差不多。”
一天批复千余奏疏,大大小小事情无数,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万要多,一年呢?根本就无法计数。
面对这奏疏的样子,款式,甚至是大小都有严格规定,方世玉又不会透视,能看穿一切。
“拿去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朱元璋将手中的奏疏直接扔到了方世玉身上。怒气冲冲的样子,这还是方世玉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老朱头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气。
捡起地上的奏疏,翻开一瞧,方世玉愕然道:“昨天的?”
“昨天的怎么了?”朱元璋瞥了一眼,严厉质问道。
摇了摇头,方世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过他倒是没有说明,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自然可以让他免了责罚。不过,做到了方世玉这个位置,就已经不能靠着推卸,来摆脱自己的责任,他领东宫兼六部,处理国政。这些事情自然是和他脱不开干系的。
“这些奏疏都是,千篇一律的狗屁话,穷酸腐儒,他们懂个什么?在南方夜夜笙歌,享受着天下太平。”
“他们怎么不去北方看看,游牧的凶残,狠毒,他们生活在大明的太平盛世下,一边吃着大明的饭,一面摔着大明的碗!”
朱元璋怒火滔天,厉声诘问叫骂着。
方世玉顿了顿道:“老朱头,边墙的话......”
“你也认为边墙无用?”朱元璋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方世玉,那双眼睛,就好像要把方世玉给生吞下去。
吞了吞口水,方世玉叹息道:“我并非说边墙无用,但若是仔细盘算,如今我朝兵峰正盛。”
“边墙可有可无,也不急于一时,而且每年边墙的修补投入,对财政确实是个困难事。”
万里长城,他的存在会没有道理吗?当然不会,只是如朝廷各方各面都在节省开支,竭尽全力支持新都的修建工程。
军队的各项支出,已经无法削减,而教育的投入,方世玉也是去年才刚刚定下来,将教育的投入拔高了许多。
力争在百年内,让大明所有的孩童子民,都能进入学堂,获得教育,识文断字。
这里不能减,哪里不能减,大明的主要税收来源,无外乎商税和田亩税,可眼下,方世玉将大量的商人堆积在了泰安府。
让他们在哪里招募民工,修建新都,整个大明的经济出现断崖式下滑,内部流通不畅,商人的资金多堆积在泰安府的工程上。
商税急速减少,直接导致,大明除了爆仓的粮食外,内帑的巨额财富,国家已经没有多少余钱可以使用。
为了能支撑朝廷的财政运转,自然就要想办法节省开支,毕竟现在已经很难开源了。
至于说海外贸易,无论是大明在南海的战略布局,还是水师的远洋航行,亦或是周边国家,大明还需要一段时间。最重要的是,一趟好望角的航行,至少要三五年的时间,而方世玉又不想断了紫银城府的运输任务。
朝廷的船只,严重不够。
更何况,泰安府修建,所需要的木料,无论是什么品级,什么规格,都需要大量的,海量的物资。
实则,单靠大明内地,想要修建三倍于应天府的泰安府作为都城,一座容纳四百万人口的巨大城池,难度非常的不然的话,方世玉也不会那么急着让人出海去紫银城府运输物资了。
大明缺木,其实,只要是好东西,不能生产的,相较而言,大明都比较缺。毕竟发展了数千年,许多物资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朱元璋道:“可有可无?你真的这样想?”
“如果有机会,我以为,我朝未必不能收复辽阔草原,既然忽必烈吞并神州,那神州又为何不可吞并草原?”
“老朱头可听说过,寇可往,吾亦可往!草原能统治神州九十年,神州就能统治草原九百年。”
方世玉对于削减边墙修缮,减弱边墙开支的问题,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不然的话,景清他们没有授意,也不会在上边,写下让老朱头雷霆大怒的批语。
大致意思就是说,一口气将边墙的修建,从十块钱的投资减到不足一块钱的投资。腰斩都没有这么狠的。
“寇可往,吾亦可往,这没错,但你如何统治草原?靠着遍地卫所,步步蚕食吗?”朱元璋出言诘问道。
卫所的步步蚕食政策,是他定下的,也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情多么困难,游牧虽然被赶到了漠北,但他们也时长南侵,游击战确实让大明的北疆卫所苦不堪言。
如果不是漠南对于防御草原的至关重要战略地位,朱元璋都有心要将卫所内迁,放弃漠南草原的占领地,专心屯垦辽东了。
方世玉道:“他们怎么统治神州的,我们就怎么统治他们,面对草原,他们和神州打交道太多了,不会轻易接受天朝的统治。”
“而且草原上形势复杂,政权变化甚快,最好的办法,就是灭绝。移民戍边。”方世玉并不是慈善家,也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
和平?那要大明足够强大了,不在需要更多的土地了,不在需要战争了,这个世界,才能因为大明的停歇,而得到和平。
不然的话,战争永远都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也只有战争,才能达到实质的占领效果。
“灭绝?”朱元璋迟疑道。
点了点头,方世玉道:“草原都是我们的,那边墙的存在与否,自然就无关紧要,若是几百年后,后世不肖子孙,不能守住祖宗之地,那也是他们的问题。”
“我要做的很简单,有生之年,让草原上生活的都是华夏族人,让东胜神洲,让南瞻部洲,生活的都是华夏族人。”
“至于这份荣耀能传承几代,就不是我们能考量的了。修边墙自然没错,自古以来,草原上不适耕种,从汉至今,也没有哪个朝代,真正实现了占据草原,拥有草原,千百年前的汉唐做不到,但不代表今天的大明也做不到。”
“我对于草原的政策只有一个,镇压,镇压,持续的高压统治,百年之内,划归郡县,流官治理,放宽高压。”
“自然就可以收复草原。”方世玉笃定道。
撇了撇嘴,朱元璋讥讽道:“你以为统治草原,就是你带着大军,去打一仗,就能占下来的?”
“当然不是。但我有最简单,最实用的办法。”方世玉耸了耸肩,如果真的是带着兵马去打一仗,就能统治草原。那草原早就成了神州的一部分,也轮不到今天的方世玉来收复了。
“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方世玉道,边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了长城,大明就是战略主动,进可攻退可守。
而边墙建立在崇山峻岭之上,整个北疆都被边墙阻挡,边墙抵御的是什么?当然是大规模骑兵的俯冲。
只要边墙还在一日,北方的游牧想要进入中原,人能进来,马进不来。
没有马的游牧?确实,他们的体质要比大明的子民体质强健许多,但那又如何?没有马,拿着弯刀的他们,就是羔羊。
几万没有马的游牧骑兵,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
“拉拢分化,限制人丁,我们去草原,拉拢小部落,打击大部落,让大部落分散成诸多小部落。”
“按照我们的意愿,给他们划定草场,限定每个部落的人丁数量,限制的草原,上马之士数十万之众,瓦剌部小,只有数千,鞑靼部大,勇士二十余万。”
“但鞑靼也并非铁板一块,草原政体,部落分制,只有在战争,南下劫掠的时候,大领主做东,带着一群小领主,才能集结出大军。”
“如果严酷打击了鞑靼部,严格执行拉拢分化,划定草场,限制人丁数量,让整个草原的男丁限制在二十万以下。”
“如此一来,他们,还有能力南侵吗?”
方世玉直言不讳,后世的清廷,之所以能统治草原,和人丁限制政策是分不开的,至于大明能不能这样做。
方世玉认为,只要能一战而击溃鞑靼,就可以做到拉拢分化,限制人丁的政策,草原上男丁被限制在二十万以内。靠着二十万人丁,各地分制,朝廷居中协调诸多部落,大家实力相差无几,想搞吞并,壮大?
除非皇帝瞎了眼,但凡皇帝有点脑子,都会出兵干预。旦制度定下来,四分五裂的草原,又有朝廷居中协调,防止一家做大,被限制的男丁数量,根本无力南侵。
大明不会缺少狗腿子。
“你说了这么多,都有一个前提,而这个前提,就是阻挠了千百年,无数代人的最大障碍!”
朱元璋瞥了一眼,心浮气躁的说道。
“你的意思,我晓得,你不就是说,我异想天开嘛!”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去过草原的,游牧骑兵的作战能力,勇气,还有他们迁居的习惯,茫茫大漠,难寻踪迹!”
方世玉坦言道,草原的游击战术,确实发挥到了精髓,虽然还没有总结出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的精深。
但他们做的,确实已经相当到位了。
“找不到鞑靼主力,军粮耗尽,我军自然要退,持久不可。如此,你要如何解决?”朱元璋道。
不能彻底打击的鞑靼抬不起头,无论是在草原屯田,还是方世玉心中的一切宏图伟业,都跟着成为了水中月镜中花,毫无半点用处。
这在朱元璋的心里来看,就是狗屁不通的纸上谈兵。
“他们不来,那我们就占据肥沃草场,逼着他们出来决战。”方世玉道
“你这样做,比之汉武穷兵,有何差异?”朱元璋怒声道,在草原驻扎大量军力,只为了逼迫草原部落出来决战?想要对付草原的所有势力,大明要派多少大军?三十万?不够!五十万?五十万应该够了,可五十万大军每天的消耗,都是汪洋大海,及其恐怖的打击帝国的财政。
方世玉耸了耸肩道:“你还记得蒸汽动力吗?”
方世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这件事情,只是摸了点头绪,还没有抓到精要。
而方世玉,既不是理科生,也不是经济学专家,对于政治,也只能是一知半解,然后靠着在大明的这些年,慢慢累积起来的。
不过,蒸汽动力的重要性,方世玉还是知道的,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就是蒸汽动力的出现。
而大明率先拥有了蒸汽动力,虽然还处于蒸汽机的远古时代,但这并不妨碍方世玉对蒸汽动力的大力推崇。
针对王昌建的蒸汽动力机床,方世玉在见到王昌建的蒸汽动力模型之后,就给王昌建拨付了十万两的巨资。
甚至给王昌建画饼,让他带着人全力研究蒸汽动力,争取让蒸汽动力应用在各行各业上。
而这个大饼,就是侯爵,不可世袭的荣耀侯爵。
自然,老朱头对这些都不知道,方世玉也是拿着自己的私房钱,私底下给王昌建画饼,毕竟,大明的爵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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