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青却是摆了摆手,说到:“读书那些都是小事。”
胡来却摇了摇头,说到:“吾还不一定能跟你呆多久呢,不抓紧时间,你连书都读不完。”
寻青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胡来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一个能永远陪着自己的人。
然而她已经忘了,胡来只不过是自己在山间捡来的一只小狐狸罢了,她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自己。
自己现在正享受着胡来带给自己的一切便利,等到胡来真正哪一天离开自己,自己还习惯的了吗?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离开。”寻青默默向胡来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问到。
“也许很短,也许很久,当然,吾还是想多陪陪你的。”胡来回答。
“难道你离不离开不取决于你自己吗?”寻青问到。
胡来摇了摇头,无奈咬着嘴里的那一块鸡骨头,说到:“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的。”
寻青看了看把骨头咬得咯咯作响的胡来,满脸疑惑,难道狐狸真的爱吃鸡?
但随即又看见了胡来愤恨而无奈的神色,只得叹了口气,人生悲离,多半原因也是那句由不得自己吧。
“要么这几日,尔晚上便运算各个商户的贸易往来,吾白天和那两人一起抄查账本,这样一来,大概五日之内,抄完之时也便差不多算好了。”胡来抬头,认真看着寻青。
寻青有些惊诧,前几天她无论怎么让胡来去抄账本,胡来都是纹丝未动,最多也不过坐在自己身旁,和自己聊聊天罢了,甚至有时候便一个人去大街上晃荡了,丢下寻青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抄写账本。
“也可以,虽然一次不弄全的话,我的计算量会大不少,另外,那个……谢谢你了。”寻青说到。
胡来打趣到:“无妨无妨,谁让某人说吾喜欢尔呢?”
“去一边去,你都没有我变成寻磬的样子好看,谁喜欢你啊,我宁肯自恋也不至于看上你。”寻青咽下最后一口饭,便又准备去削尖炭笔,准备干活了。
一连这样忙活了几天,东西南北中城的账本也都抄完了,寻青的运算也写满了五张大纸,只剩下汇总纠错一步了。
最后一天,离阳和余月都来了。
“喂,余月,你能想到这么算吗?”离阳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太大,怕打扰到正在完成最后一步的寻青。
余月看了眼寻青手中那唰唰在纸上飞舞的炭笔,摇了摇头,说到:“若我的数术有这一半,也不用天天和你这个蠢货呆在这个小小的旬州府中做个笔吏。”
“另外,这也不是想不想得到的事情,怎么算本身便极为复杂。”余月补充到。
“嘿,反了你了是吧……”离阳不服气,一只手已经准备向自己老友的肩头捏去。
论文章辞藻,那我离阳不如余月,认了,可好歹生了一个健硕身材,不能白白浪费了不是。
“嘘!”胡来回头,看着两人,眼里充满了怒气。
此时,寻青站起身来,神色呆滞,手上的炭笔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声响。
像是不服气一般,寻青迅速捡起了那根炭笔,用手上那把小刀飞速把磕断的笔头削尖。
然后又抽出一张稿纸,重新算了起来。
半晌过后,那张稿纸也悄然从书桌上滑落,寻青捏着手上的那只炭笔,手背上显露出隐隐的筋骨。
“如何?”胡来探了个头,小心翼翼问到。
寻青掏出来早已经准备好的两张十两银钱的银票,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离阳和余月身旁,将两张银票塞进了两人手中。
两人略有些惊喜,瞧了瞧手中的十两银票,这可是比本来说好的足足翻了个倍。
“对不住了,诸位,劳烦你们做了十天的无用功,从纸面上算出来的,最大的误差也不过五百多两,完全和天行布庄的案子扯不上关系。”寻青声音低微,说到。
离阳愣了愣,扔下了那张十两的银票,转身就离开了,轻轻开门,轻轻关门,没有留下一丝杂音。
剩下余月一人留在这里呆呆望着此刻无比失意的寻青,只看见寻青摆了摆手,说到:“我本来也不是让你们两人查出来些什么的,这些钱你先替离阳收着吧。”
余月捡起了离阳扔下的那张银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声音低沉,说到:“不管怎样,这件案子我们会帮你查到底的。”
说罢,亦是离开了,现在的气氛已经不适合他再继续待下去了。
要么便是天行布庄的黄掌柜真的只是卷钱跑路了,没有和本地任何一家商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么便是处理得太细致,隐藏得太深了,以至于通过演算压根发现不了。
寻青再也忍不住,伏在那一堆稿纸中,只是默默哭泣。
胡来默然站在一旁,偶尔捋一捋寻青被泪水沾湿的发丝。
虽然她表现得像是个久经世事的官吏,可她不过还只是一个刚刚十来岁,未在人世的泥潭中摸爬滚打过,也未经风雨磨练的雏鸟。
想哭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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