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中,眼看杨慎起身走了出去,林叙懒洋洋地倚着椅背、拈着酒杯,向周南道:“这可不像你周远疆的作风。”
“什么?”
“你从不带外人与我们聚会。”
周南略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道:“同修不一样,他词才之雄,一时罕俪,我绝非吹捧。”
“有多雄才?”
“这么说吧,只论这一首词,已有遗山先生的功力。”
林叙这才坐直,问道:“真的?几成?”
周南道:“我是说,他已有遗山先生的功力。”
林叙放下酒杯,直视周南。
“周远疆,你成功挑起我的好奇了,还不快念。”
周南笑了笑,道:“我是要等酒到酣时,以杨同修这首词,作为今日酒宴的……”
“废话少说,快念。”林叙用袖子扫了了扫衣襟,道:“我已酒酣。”
“简章还没回来。”
“我多听一次罢了,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周南站起身,整理了袖子,缓缓道:“这是一首《临江仙》,安道且听好了。”
他清了清嗓,踱了两步,终于开口吟起来。
林叙本想再斟一杯酒,但第一句入耳,手里的酒壶已不自觉停了下来。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涡江江水缓缓流淌,临江的高楼之上,几滴血飞溅而出,迎风消散。
乔琚才转过身,杨慎一把拔出匕首,又是“噗”的一下捅进他的小腹。
“噗。”
乔琚习武刻苦,然而猝不及防之下再伸手想去抢那匕首竟是连着两次都没抢到。
杨慎刺的速度实在太快,又是有心算无心。
乔琚感到生机尽去,手中再无力气。
“别捅了……别捅了……我不喊……”
杨慎竟还想再捅,乔琚终于握住他的手,但已不能再争夺匕首。
“我必死了……别捅了……听我说……”
乔琚放开手,带血的手想要去扶住杨慎的肩,想抱住杨慎,以支撑住身体。
但杨慎握着匕首退了一步,不愿身上的一袭白衣沾到血迹。
“我不喊……别捅了……你是谁的人?赤那……还是宋人?”
杨慎不答,此时才转头向走廊方向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把门关起来。
“是宋人吧……这不是赤那的作风……”
乔琚气若游虚地说着,努力摁着自己的伤口止血。
但三处伤口,他摁不过来。
他只觉神志迷糊,恨不能马上闭上眼睡一觉,但强大的意志力还在支撑着他,求一线生机。
“真的……赵宋不值得你卖命……真的不值……我来给你引见张帅,他会赏识你……救我……我起誓……绝不追究……从此以后,你我生死以共……”
杨慎道:“你居然还不死。”
“帮我摁住伤口……我怀里有金创药……救我……赵宋真不值得……脱脱,是你吧?脱脱……刺杀是小道……你太盲信于刺杀了……早晚必有反噬……我可以帮你……”
杨慎蹲下身,看着气若游虚的乔琚,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提兵百万西湖上?汉奸。”
“我不是汉奸……不是……”乔琚想摇头,但摇不动,只不停喃喃道:“我不是……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似乎是不想看乔琚这双满是乞求的眼睛,杨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
“是你说过的,我们是生死敌国。”
乔琚用最后的力气道:“脱脱……告诉我……你的真名是什……”
杨慎已再次刺出匕首,又在乔琚心口补了一刀,同时嘴里低声回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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