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桥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海域中似乎挂着一轮小小的圆月,洒下几道浑蒙莹白的光束,四周是阴暗嶙峋的冰川,相互折射几道惨白的光缕,只是那几道光缕悬在远远的天上,触不着摸不到。
姜桥低头瞥了一眼,整个人完全定住。脑海中仿佛看见一幅瘆人蚀骨的画面。
“脚下的深坑鬼冢中,仿佛睁开无数双来自地狱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姜桥,摄取他的灵魂,数不尽的幽灵鬼手正从姜桥的脚下慢慢向上缠绕,抚摸他的咽喉,姜桥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分毫,灵魂在空壳里承受无尽的折磨,摄人心魄的镰刀,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身体正被恶魔一口又一口的蚕食,恶魔拿起酒杯、鲜血在杯中摇晃。吃着从姜桥身上一块、一块活生生的趴下的血肉,大快朵颐”
“恶鬼挥舞手中的刀叉,眼睛死死的盯着姜桥,他看着自己的逐渐迷糊的身体,疼痛、恐惧充斥着灵魂,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恶鬼拿起镰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动作妙曼娴熟面带微笑,仿佛天宫的神祗。但是姜桥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鬼神的镰刀抵住他的咽喉,一阵刺骨冰凉的寒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吓得昏了过去,他幻想着这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一盆凉水把他浇醒,散发着热气的鲜血随着水流从身体留下,满脸血污,渗人抠鼻的血腥味萦绕周围,他忍不住想吐,可是猛然发现根本吐不出来,他低头向下一看,整个人呆住了,他站在血泊当中,下肢只剩下森森的白骨,上面还连带着血色模糊的软筋,死神的镰刀正准备收割灵魂,散发着黑红光芒的寒意,正慢慢伸向他挣到最大狰狞不堪的眼睛…”
深坑暗流平静地躺着,姜桥却感觉像是看到一张血淋淋的大口迅猛张开,长长的獠牙吞没面前的一切,他惊恐未定地往后退了几步。
姜桥喃喃自语“曾几何时,我也曾全力追逐梦想,肆无忌惮地嬉戏,不用理会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那个。直到我站在这里,凝望脚下的天坑,四面楚歌是唯一的感知,像一只惊弓之鸟笔直向下坠落,我使尽浑身解数,拼命呐喊,终究还是无能为力,最后我无可奈何地与深渊融为一体,感叹着这世态的炎凉”
荆继红从身旁拍了一下姜桥的肩膀“傻子小弟这是吃错药了,这天坑是阴暗了些,除此之外并无异样,小弟怎么忽然少年老成了,不像你一贯的作风啊”
姜桥愣神,没有出言反将荆继红一军。
叶仙忽然正色道“和师父说得没错,梅零落、遗迹出,冰山不可能真的落下去,只能我们自己往下落,从这里跳下去,就能进入战母遗冢”叶仙指着悬崖断口。
艾黎担忧,恍惚不定“你师父真是这么说的?”
叶仙神思许久,才像下了一个决心地点了点头,叶仙选择相信师父。
姜桥脑子走马观花地闪过几个残影画面,一望无尽地冰川大地,陡峭险峻的冰山腰上插满刀枪剑戟,地上长满奇异地仙草,恍若冰河仙境。下一秒又变成一条蛇形盘绕的巨龙,两只眼睛冰凉地盯着姜桥,唏嘘一瞬,巨龙身影慢慢虚幻模糊,两只眼睛变成了一只,视野一片黑暗,只有那只冰蓝色的眼睛挂在触不可及的天上,如姣姣空中的一轮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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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桥捂着头疼痛不已,半跪在地,三人察觉异样,忧心忡忡地围在姜桥身旁。
艾黎蹲下搂住姜桥,抚摸他的后背安定情绪,姜桥没来由地大喝一声“我当然不会试图奔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姜桥猛自站起,根本没有发现搂住自己的艾黎,顺势把艾黎也带着站了起来,姜桥低头盯着脚下的天坑“再让月亮奔我而来之前,我得先让月亮瞧见我,我来了”
荆继红和叶仙不明前因后果,但也没有阻拦姜桥。
艾黎眼里浮起担忧的泪水问道“傻子,你想做什么”
姜桥这才发现挂在身上的艾黎,他没有犹豫松开艾黎的拥抱,而是握住她的双手温尔如水“爱你姐姐,我看到了那座遗冢,那里似乎有个人在等着我,我好想和它见一面,前路未知,是生是死,不予强求,不管姐姐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出于最好的安排,姜桥义无反顾地支持,也请姐姐不要阻拦我的选择”
艾黎泪眼婆娑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你犯傻的样子我的心却很踏实,从相遇到现在一直如此,我选择和你并肩站在一起,那才是最好的安排”
姜桥没有说话,用握紧艾黎的手回应,右手牵着她走向悬崖尽头边上,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了要带姐姐从梅零落遗迹出去,就一定会带姐姐一起,完完整整的两个人,不会少半根毫毛”
艾黎感受到从姜桥手心传遍全身的温暖,这样的时刻有人牵起你的手会想些什么,是不是过往的年华,出生到现在还有谁牵过自己的手。回过头想想,似乎死也不是那么可怕。他撩发一笑“我也说了,接下来的路我们一起走”
两人相视一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人默契地往前一坠。
荆继红大喊一声“见色忘义的混蛋,把你的大哥的风头都抢光了,什么时候轮到小弟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了”荆继红话未说完,大步向前一跃,追逐两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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