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个子病友身上挂着两个引流瓶,脸上洋溢着饱满的笑容,甚至给人以容光焕发的感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现在买也来不及了。”许久后,另外一个旁听的阿姨病友叹了口气,感慨道。
“就是说呀,”那个容光焕发的病友兴奋地说,“我一直叫人买保险买保险,可是大家都不听。等想到买保险的时候,都是身体出问题的时候了,那时候哪家保险公司会愿意接受投保呢?”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所以,”我吞了口口水,“你是在保险公司工作的吗?”
“是呀。”她高兴地回答。
“。。。”空气再再再次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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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来了?”在我回到病房时,我的直男老公问,“我刚刚看到你们不是在聊天聊得很开心吗?”
“哦,”我径直往病床边走去,“来了一个卖保险的,所以我们就散了。”
“。。。”我的直男老公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不知道怎么地,最近他有事没事都爱给我倒上一杯水。可能在直男的世界里,“多喝热水”已经算是一句实打实的情话,而“给你倒水”就更是一种我爱你不是两三天的身体力行表现了。
鼓励他!安慰他!帮助他!
于是我接过他递来的水,一饮而尽。
“对了,”喝完水后,我说,“刚刚在外面跟她们聊天,其中有个年轻的女生得的是三阴性乳腺癌呢。”
“是吗?”他说。声音听起来毫无波动。
“你以前不是说三阴性乳腺癌是乳腺癌中的战斗癌什么的,极其凶险,又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我努力地把那些残存的知识从我的记忆里抠出来。与此同时,我还记得当年他说那句话时也是在一个春天。那时我刚刚回国,去参观他的办公室。他坐在椅子上,我坐在他腿上,看他对着外星人巨大电脑屏幕上的PPT给我指点江山般地解释为什么他要研究三阴性乳腺癌。在他吹完牛皮后,我们甚至还接了个小吻。那时的窗外是四季园小区婆娑的树影,甚至可以看到裹挟着阳光的微风吹过。
“害,”我的直男老公说,“那是好几年前了。”
“怎么?”我忽然有点骄傲地兴奋起来,“是因为你的研究有突破吗?”
“你想多了,”他说着从我的手中接过空杯子,“理论上来说我是找到了新的靶点,但是从基础研究到临床实验还有很多年呢。主要是这几年临床医学发展得很快,所以三阴性乳腺癌的死亡率也远没有以前高了。”
“。。。”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我的心智出了毛病?为什么我从我的直男老公嘴里听到的不是欣喜,而是。。。有那么一点点惋惜?这到底是情感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前阵子我跟何培栋一起聊天时还说呢,”我的直男老公顺手又给我倒满了一杯水,“他发给我的临床数据里三阴性乳腺癌死亡率只有20%不到了…我问他,现在三阴性乳腺癌死亡率已经这么低了吗?”
“然后呢?”我问。
“他说,”我的直男老公顿了一顿,说,“是啊,这几年临床治疗手段增加了不少,甚至于在临床上他们已经都不区分三阴性乳腺癌和其他类型的乳腺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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