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开启了南燕信佛的大兴。
所以,其实,南燕全民信佛,也不过二十年不到。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其实选择往往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会选择奋勇一博,不管是最后险象环生还是最后无路可走粉身碎骨,好歹最后都已经拼尽全力;而有的人,既没有这个气力和胆识去奋勇一搏,也不敢让自己去主动的粉身碎骨,又不甘心自己像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那样整日虚度,所以,就把希望寄托给了神灵。每日求神问佛,好歹,也算是‘努力’。
这努力在胜者看来,根本就是加速了亡国的脚步而已。
所以之后,宋帝就不怎么喜欢拜佛,也不喜欢莲花。而自然被断了财路的莲花国就和宋国关系僵硬了起来。没过几年,宋帝就再也没听说过那个小国的声音了。若非当年由皇子赵南星负责的青果案爆发,朝廷中的南燕旧臣都要想不起来那个当年经文阵阵,莲花飘香的小国了。
实在是唏嘘不已的。
而被提出贡品行列的莲纱,在市面上已经炒到了一条千金的价格,这条链条牢牢掌握在了那个小官手中,一条条的莲纱从瘦骨如柴的纺织匠人手里织就,一一包橄玉一条的价格卖给小官的心腹,再几经辗转,到了京都贵人手中,一条的价格可以抵上一包金页。
这些金页子,变成了小官身上的绫罗绸缎,变成了桌上的山珍海味,变成了一年之内扩大三倍的府衙,变成了小官的三房六妾,又变成了厚实的税贡,带着小官的得意洋洋,送到了京城国库。
而这样的一番表现,换来的并不是宋帝的龙心大悦,反而是疑窦丛生,最终得到了派出了赵南星微服私访的结局。
顾悦行心想:“这小官实在是见识有限,人心虽然足够歹毒,也懂得发财,他或许可以做个成功的黑心商人,却当不成一个合格的贪官。一个贪官要懂得藏富,而不是一有点什么就沾沾自喜的开始力求表现力求表扬。毕竟他是个笨蛋,人家京都皇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可不傻,他的儿子也不傻。”
***
顾悦行想到这里,说:“我这两日来城中转悠,发现这城稀疏平常的很,是个......普通的地方。若是不知道这些前事,就不会了解这今日眼前种种的可贵了。”
后面的事情他就不想再问了。
那是赵南星的事情,也是朝廷和朝廷的事情。他可是个江湖人,好奇这个做什么呢。
赵南星也没有打算再说的意思。
而是问他:“我说完了,说了那么许多,紧紧因为青果城三个字。那么顾盟主,顾兄,你的梦是什么?”
顾悦行哑然,心想,赵南星今日对他说许多,原来是想换我知无不言?还以为说是他昏睡多日,想要一口气把这三日的话都说个尽呢。
顾悦行咳嗽一声,道:“只是个梦而已,赵大人怎么这么的......在意?”
赵南星大方:“是啊,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唯有好奇,最是渴望。”
顾悦行暗道:“什么好奇,只怕是猜出来我梦的内容中有络央,所以才好奇这梦中到底梦了什么吧?否则即便是我做我做梦梦到他当了皇帝,想必也不会有这样的兴趣出来。”
他正暗中吐槽,却看到赵南星笑眯眯的看着他,也给他倒了一杯茶。同样都是温的。内力温茶暖酒,真气剥葡萄这种游戏,其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是这一招经常用做江湖人之间的游戏较量。一半是有趣,毕竟以指尖真气划破葡萄剥皮不会脏手,一半嘛......是想测试一下对方的深厚。
通过这一杯茶,顾悦行知道,赵南星的内里深厚,他的童子功底应该不错。可是如果是这样,他却需要顾家为他打造北霜护身,那是不是可以表示,他的心脉受损极其严重?
以赵南星的地位和他的护卫程度,谁能够如此重伤他呢?
他又想起来那个关于颂雁盟约的和亲小公主的事情。也想起来他的梦和他半夜惊醒是为何了。再对视赵南星的视线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明显带了一些诸如“诧异”、“天哪竟然是你”、“天哪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以及“我实在是万万想不到”......等等,一些十分复杂的表情流露。
对视的赵南星越发狐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一句话令顾悦行回过神来,他避开了赵南星的对视,低头轻咳一声,道:“.......其实吧.......我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实在是......尴尬极了,而且还十分的恶心,我在梦里都给恶心吐了......”
赵南星沉默了一会,手指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淡声道:“难道是梦到了络央化身成复仇的女鬼,过来掏开了我的胸腹,拉出我的肠子,拿出我的心肝,大口咀嚼吞吃?”
这一幕被赵南星列为自己的童年阴影,但是却不是顾悦行的,顾悦行只是嫌弃:“咦......赵兄,品味高一点.....怎么如此粗鲁?”
既然否认,于是赵南星就激他:“那你梦到什么?”
顾悦行摊手:“我只是梦到了你和络央人鬼情未了,然后相认,最后她被你的真情感动,最后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互诉衷肠!——然后我在旁边被浓情蜜意给恶心到了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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