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望笑道:“我也和它有缘分啊......当时回马阁中,傀儡行刺赵南星,我就在旁边看着呢,这小傀儡也是我同意带走的。我问你,你后来在槐安城处理善后,是如何处理那些剩下的傀儡以及那个傀儡师呢?”
“剩下的傀儡缺胳膊短腿的......虽然做的挺精致,但是我从小在宋城长大,比较精致的多了去了,这种所谓精致华美也就是糊弄一下没见过世面的乡绅罢了。所以我就一把火烧了。至于那个言怀安嘛.......他有点疯是真的,见我烧了那傀儡,要死要活,辱骂我个不停,一会儿说我暴殄天物,一会说我造孽什么的......就和他对骂起来。”
谢明望安静听:“后来呢?”
雁展颜抓抓头发:“后来.....后来吵了两句我也就听明白了嘛。他骂我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我烧了他的得意之作,然后我就说,这算什么得意之作,你比起你师傅来说,还差得远呢......我还问他,是不是没见过好东西,起码你师父做的傀儡,你就没见过。”
谢明望又笑起来。
雁展颜继续道:“那个言怀安见到自己闯了祸,原本是想死的,不想活了,可是君侯肯定要留着他的,君侯又没说让他死,那就是要活的呗。可是要一个人死容易的,要活难,人自己要死多容易啊.....我就说,你现在死了。我就把你师父的得意之作和你的放一起,让世人看看,哪有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这后浪,可追不上前浪。他就说我骗人,当时他师父被斩首,手作傀儡都跟着一起被处理了,我哪里还能找到他师父的东西?”
雁展颜说:“这可是就说错了呗。这世上,只要是好东西,就会有人冒险收藏。”
这是真的,古有人剖腹藏珠,而近日,收一个傀儡又算是什么罪过呢。
虽然因为猎美人案,导致言怀安的师父名声扫地,连累傀儡戏都被踢下了京城的戏台,可是那言怀安师父手作的傀儡却是真的精工细致巧夺天工,贵人家中收藏几个,官府也不会真的去计较。不过就是个寻常玩意罢了。
言怀安以为自己师傅的东西全部都消失了,一方面是高看了自己的师父,一方面,是看低了他师父的好东西。
雁展颜说:“后来言怀安看我说话不像是哄骗他,于是就放下了存死的念头,答应我,之后配合君侯的的审理,条件是给他收罗到他师父的傀儡。——这倒是不难,我之前,收过一个观音,一对童子,送给安林王妃。”
谢明望心想,怪不得赵南星会放心让雁展颜善后,他虽然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可是一方面他十分听话,另外一方面,他还十分聪明,并且是那种该耍小聪明就耍小聪明,该正经的时候就会战战兢兢的正经的小孩子。
谢明望道:“那个言怀安很重要,你可派了靠的住的人送去?”
雁展颜笑道:“我让亭云亲自护送的,而且是交给了大国师。没放在大理寺,这话本中,最容易出事的就是衙门的牢房,最容易死人和收不回犯人的就是大理寺,我懂得很。”
虽然这些都是话本的套路,而且以赵南星的身份,大理寺也不可能交不出人,不过,交给大国师当然要更加稳妥一些。
谢明望想了想这其中顺序,问道:“所以,你是让亭云把言怀安送到京城,之后,再让亭云护送了小安林王来这里和你会和?”
“对呀!”
谢明望沉默了。
他明白了。
也就是说,那安乐寺中被蛊惑的献身神佛的少女,有可能就是亭云离开雁展颜这段时间,被雁展颜给迷上的。这也就是“君侯误终身”的由来。
亭云是大国师指派的贴身护卫,亭云一走,只怕雁展颜身边的其他护卫都不敢违背雁展颜的意思,好容易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游山玩水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趁着这些时间,吃吃喝喝玩玩,时不时给一些少女抛个媚眼,把那些坊间的小家碧玉迷的满脸通红,一颗芳心扑通乱跳,他却优哉游哉的跑了。
然后,就被他们遇上了。
谢明望一时之间,心情十分的复杂,他心情一复杂,就反映到了脸上,以至于雁展颜就看到谢明望的眼神,逐渐由赞许变成了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谢明望就那么盯着雁展颜的脸,盯的他浑身发毛。
雁展颜愣住,努力想了想刚刚是不是话说的太多,但是不管是颠来倒去的回想,他都是在实话实话的阐述内容罢了。
就在他愣神和不解的时候,谢明望开口,语气沉重:“小君侯......日后出行,可要务必低调一些。”
什么意思?雁展颜一脸不解,他什么时候大张旗鼓过?
谢明望盯着雁展颜那张如描似画一般的脸蛋,说:“我说的是......你.......不可太过于风流。”
风流?
雁展颜想了想:“我没风流过啊.......”
他委屈:“我连那琴菓楼的十六娘子的手都没拉过!我就和她说笑了两句而已!”
谢明望知道他委屈,坊间的百姓称呼那些贵族子弟为纨绔,纨绔两个字不好听,说的就是那些有钱不干活的年轻人到处风流快活惹是生非,这一般来说,都是片面看法。真正的贵族十分不好培养,人说过三代才成为豪,四代为贵,培养一个真正的贵公子并不是简单地用钱就能办到的。而且真正的贵族家教甚严,从小一言一行便就自有礼法管束,行走言语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根本做不到什么偷香,什么花园私会等等。
而雁展颜更是如此,他即便是没有亭云随身跟着,身边也总是不缺其他的侍从,谢明望敢保证,他刚刚前脚走入府衙,后脚就有府衙的人去通知谢明望那边的人马。而他们虽然驱散了随从和差人,左右身边,也会有不少的耳朵。
所以谢明望没法把话说得太死,他也没什么资格,去教训一个当朝的小君侯。
只能含蓄一番道:“小君侯莫要误会。你可想想,你看到十六娘子,对着十六娘子笑,你看的,不过是个温柔的甚至可能还不如宋城的宫女美貌大方的小家碧玉,是不是?”
雁展颜虽然不解谢明望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谢明望继续道:“可是十六娘子看到你对她笑,看到的,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客人,她看到的是个她这一辈子都可能无缘见第二次的贵人,一个金尊玉贵比画里的神仙还要明亮的少年,小公子,你想想,这十六娘子,会和你一样的心情吗?她是你的过眼云烟,但是你,可比云烟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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