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呃,嗯???”秦王瞪大眼看向谷方,一脸黑人问号。
“怎么就亡了呢?!!”
……
“是吗,是胡亥,赵高,李斯这些人啊……哼呵呵……”秦王自嘲地低笑,又看向谷方,“仙人可有酒吗?”
“……”谷方拂袖,清风自生,托载玉樽递至秦王面前。
“谢过仙人,寡人有些话,是只想在饮酒才会说的。”
“仙人你觉得,朕所作为,错否?”
“……有错,有对。”
“是啊,有错,有对。”秦王将玉樽抵嘴,悲悯着酒中月光,那相当皎洁,亦相当虚幻。
“但哪怕千万人怨朕恨朕,却也是朕,是朕!平了六国,一统中原,而乃称始帝立帝秦。”
“不说其他,单这,已前无古人。朕确是有错,但这错,再往上,却又是对的了。哼哼……没人知道啊,朕曾经,也想过是一般人会多好,享受父母之爱,聚家亲在小屋嬉笑,与妻共担小家……”
“但这些终究不可及,朕记得很清楚,当初那刺客欲杀朕时,他故意放缓了;在追杀朕时,朕脚下那一片人,却没一个敢上前的,或许,还有人在希冀吧?期盼着朕死去……哼哼,可笑啊,真是可笑啊!!”
秦王悲叹着,将酒一饮而尽。
“但这些已无关紧,责任是在朕上的肩上,由朕受着,便是顶戴‘暴君’之名也就罢了……但是仙人,我有一事相求。”秦王走近谷方,将腰玉壁递交。
“你这是想?”
“我,如今已年老,可我的儿子,苏儿,他以后必将胜吾,被明君冠称。”秦王眉宇罕现人父柔意。
“为此,我希望仙人能暂为保管这玉壁。”
“哪怕……你已知秦亡?”
“秦亡?哼哈哈,何惧之有?人之命,在人,国之命,在国,独不在天!”秦王高傲地扬起眉头,任得年老病缠身,却掩不去雄志斗气。
“再说,现在,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呢。”
“……嗯。”
“仙人,可还能再酌几杯酒?”
“自然。”
“谢过仙人。”
……
“酒,酒……”秦王轻声低喃,徐自睁眼,已是不见谷方。
是……梦啊。
秦王又向右看去,腰间空无一物。
也或许……不是梦。
他坐在车中,向外看去,夕阳渐落,橘红浸染原野,告知黄昏将至。
“来人。”秦王默然开口。
“臣在。陛下,可是想说何事?”车前探出一人头脸,恭敬着候问。
“赵高啊……今日,是何日?”
“回陛下,今日,是丙寅日。”
“是吗……去唤禁军首领来。”
“陛下这是?”
“朕所行事,汝等须知?”
“奴才惶恐!!这就去唤,这就去唤他……”
声息稍停,他便听到甲胄声止在车前。
如此,便看苏儿了……
……
“七月丙寅日,始皇崩于沙丘平台。”谷方缓停下手,向窗外看去。
天色近暗红,雨气清新后,更知晓黄昏至临。
“你该回去了?”谷方看向少女。
“嗯。”少女点下头,但看着谷方,她又静静停住。
“开心……”
“……嗯?”
“我会再来。”少女缓将书放回,朝谷方点头。
“爱……”少女轻轻张口,伸手指了指自己,“阎魔……爱。”
“我是,谷方。”
“再见……?”爱不解地看着谷方拉住自己右手,谷方却不说什么,只递过张纸条。
……
开心的方法,将食指抵嘴角,上扬。
“嗯……”爱蹲在一旁小水洼边,试着照做,她看着水中少女“开心的笑容”,微微歪头。
“开……心?”少女迷茫眨眼。
……
花开花落迷人眼,闲吟人间卧成眠。
是为七月,风自半空携花舞动,传幽香流入庭院,柔嫩贴附正处小憩的谷方身上。
“师父,师……啊,睡着了?”环玉从屋外小跑来,看着藤椅上的谷方,轻轻迈步移近。
真是的……这花儿都附在脸上了,师父也不觉得痒?
她弯下腰,双手轻将谷方脸上花儿拾拿,本人却怔怔看着谷方。
“师父……好像没有老过呢……”她看着谷方柔嫩的脸庞,不禁缓缓凑近。
也没见师父平日涂饰过什么啊,不过睡觉时,即使皱着眉头也很好看呢,这样的人……诶,等等?!师父现在睡着了,那我说些什么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吧?
“唔……”环玉看着谷方,徐徐咽沫。
三,二,一。
“师父……能听见吗?”环玉小声问谷方。
“……”
“没听到……那,夫……”环玉的双颊及两耳迅速兴奋通红,她停在谷方面前,不住支吾,“夫,夫……”
“?”谷方睁眼。
“夫……唔,师父??!”
“嗯。”
“啊……啊,啊啊!!师父你听到了?!!”
“嗯。”
“唔……唔啊啊!!!~”环玉即刻双手捂脸,头上蒸气疾腾,她向外慌忙奔去,留下余音。
“羞死人啦!!!!!!~”
“……嗯?”谷方看着环玉奔跑身影远去,感觉不解。
环玉,为何害羞?
谷方思索片刻,仍不理解,便又着手手中忙事。
暖阳高高悬空,于午后遍洒光斑,和熙夏风交织伴奏蝉鸣,如水中鱼儿飘游,挟裹淡淡花香拂面。
“……”
谷方闭眼轻嗅,双手缓自缝衣,悠然地置身在暖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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