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回了乾清宫,便要开始准备处理国事,即批阅题本奏疏。
题本是以官衙为名义上奏的本。
奏疏是以官员个人名义上奏的本。
题本只涉及本衙门的事务,皆是公务。
而奏本则是官员对朝廷各类政务的建言,非其所供职衙门的事务也可以发表意见。
无论是题本还是奏本,朱翊钧不需要亲自阅览批复,为养目力,会有司礼监秉笔太监张宏给朱翊钧念题本奏疏上的内容,这与士大夫们读书喜欢听丫鬟读书而不是自己亲自阅览一样。
按照规则,朱翊钧如果自己不能决定如何批复,便会让司礼监转发内阁拟票,如果觉得内阁拟的票合适,便会同意批红。
这是朱翊钧做皇帝的第一天,也很认真地听着张宏所念的内容。
“……高拱上疏言《特陈紧切事宜以仰裨新政事》……”
朱翊钧听完了张宏所念的内容,感觉像是听古文,没怎么听懂高拱想说的意思,甚至连奏疏标题内容都没听懂,但他知道高拱是内阁首辅,内阁首辅上的奏疏肯定还是还很重要的,不然也不会被张宏先拿出来念给自己听。
朱翊钧没听懂内容,也不好直接发表意见,只在心里暗骂高拱,本来官样文章就晦涩难懂,如今上疏干嘛还要用文言文,不是故意让人听不懂吗?难怪题本奏疏要内阁拟票。
好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责不仅仅是给皇帝念奏疏批红,还有给皇帝解析题本奏疏内容的义务,毕竟在这个时代,公文内容就是文言文,而秉笔太监们则有义务将大臣们晦涩深奥的奏疏里的意思以白话的意思说给朱翊钧听。
司礼监的太监都是内书堂出来的,文学水平都不低,解析大臣们的奏疏没什么问题。
“陛下,元辅的意思是:今后伏乞皇上,一应章奏俱发内阁,着内阁看详拟票后进呈皇上,若不符合上意,仍转发内阁再详拟票进呈皇上,若或有未经发往内阁而由司礼监批红者,应让臣等执奏明白,方可施行。”
张宏解析后,朱翊钧才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不过,朱翊钧正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就听见自己背后传来了李太后的声音:“冯保,转发内阁让师傅们拟吧。”
朱翊钧听后不由得暗暗一笑,他相信冯保不会愿意把这道奏疏拿去给内阁拟。
果然。
冯保站了出来:“太后,陛下,内臣以为高先生的这道奏疏应该直接由御批才是,因为高先生的意思是,罢黜司礼监,权归内阁!而能罢黜司礼监的只有陛下!”
“哀家明白了,你就代陛下御批‘知道了’”。
李太后很明显也知道了司礼监罢黜不是小事,但又不好直接拒绝而得罪了内阁的文官,因而只批“知道了”三字。
朱翊钧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皇帝如果御批“知道了”就是一种皇帝不予理会的委婉表达方式,而李太后让冯保批“知道了”无疑是告诉内阁,你们自己和司礼监看着办,皇帝不参言。
“是!”
冯保回了一声,便准备执朱笔拟票。
朱翊钧这时候忙站了起来:“慢着!”然后,看向李太后:“母后,朕才是大明皇帝,你们怎么不问问朕的想法?”
李太后一愣,见朱翊钧主动说了,便笑了起来:“钧儿说得对,你才是大明皇帝,你说说,冯保该怎么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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