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还需要打着六曲楼的幌子,可很快,她就要图穷匕现了。到那时候,身边的这些钉子、耳目,她也要一扫而空。她将很快成为大秦的女帝,所有负过她的,都将被她永远震压。
想到这里,徐诺笑的更愉快了。
……
五百年的太平生活,在让民生富足、国家安定的同时,也让官僚们失去了应付重大变故的经验和能力。
整个政体,一直在三公的领导之下运行、发展。三公的更新换代,也是在内部有序地进行,从未出现过三公同时缺位,而且是一病死、一被刺、一自尽的如此非正常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就算没有内忧外患,整个朝廷也要乱上一阵子,没有几个月时间,休想稳定下来。更何况,河北太卜神军虎视眈眈,朝廷大军正在外作战,京中各个衙门要保持运转,提供粮草辎重、决策军机大事。
而内部的清洗,已经没有人记起为什么会发生清洗,当它进行到某一阶段的时候,清洗已经成了官吏们攫取权力、打击政敌的有力手段,国法已荡然无存。
今日我说你是尝党,根本不需要什么政据,就可以带兵杀进你的府邸;明日你说我是酒党,你也可以带着人直接杀到我家,以诛奸除恶之名,直接杀人抄家。
整个京城,人人自危。
治粟内史石章鱼死了,典客魏岳死了,奉常寺卿管平潮死了、郎中令何常在死了……
军方成了令所有人侧目与畏惧的存在,可军队内部,也在倾轧、相残。
上将军付强隐隐然已经有取代尝太尉之势,通过对文官的清洗,对一直有矛盾有冲突的军中将领的清洗,渐渐将权力集结于手中。
车郎中将戴小楼为此惶惶不安,因为靠着对京畿卫戍力量的掌握,以及最先发难的大功臣,他的权力和影响越来越高,可是论资历、论地位,他远远不能与上将军付强相比。
不相称的地位,分庭抗礼的权力,使得在大清洗中尝到了甜头的上将军磨刀霍霍,开始寻找对他下刀的位置了。
戴将军的底蕴当然不如付强,但是幸好,他还有一个得力的智囊:陈彬。
廷尉陈彬的官阶要比戴将军高,但现在原有的体制已被打乱,手里没有兵权,任你多高的官阶,只需要一个罪名,就能连你的性命一起剥夺。在原本差了他好几品的戴将军面前,陈廷尉已经很识相地以幕僚自居了。
“将军不必担心,眼下,付将军是不可能再对你下手的,因为卫戍京师的力量,如今已有四成掌握在付将军手中,三成掌握在您的手上。其余三成,则分散于其他几位将军手中,付强必然担心,若对你下手,其他几位将军担心步你后尘,必然与你联手。”
戴小楼苦笑道:“道理虽是如此,可我已成付强那老贼的眼中钉。若他分化瓦解,将其他力量一一吞并之,我还是难逃一死。我崛起太快,底蕴不足,终究比不了他。”
陈彬微微一笑,道:“倒是有一口好刀,将军可以借来一用。”
戴小楼憬然动容,道:“哪一口刀?”
陈彬微笑道:“各地团练,集结起来的话,兵力不逊于十二万。”
戴小楼一听,晒然道:“那等未经战阵、未经训练的泥腿子,便有一百万又如何,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济得何用?”
陈彬淡淡一笑,道:“我秦人尚武,那些泥腿子,所欠缺的只是令行禁止的军伍训练罢了。若调进京来,需要他们闻鼓而进、鸣金而退么?需要他们熟谙各种或攻、或守、或攻守兼备的阵法么?便是我京城最宽敞的朱雀大街,也摆布不开吧?打的……本来就是一个烂仗!”
戴小楼听了怦然心动,仔细想了一想,迟疑道:“如今三公不在,谁能调动得了各地团练进京?再者,付强已对我磨刀霍霍,本将军就算有心动用团练,又哪里来得及与之联系?”
陈彬微笑道:“将军何必担心。各地团练,已经集结,足足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已直奔京城而来。不出两日,便将兵临咸阳城下!”
戴小楼一愣,再看陈彬,顿时骇然变色,惊怒地道:“是你?咸阳之乱,你就是幕后黑手?尝太尉、酒御史之死,文武百官的互相攻讦与残杀,都是……都是你策划的?”
陈彬叹道:“陈某哪有这般大手笔?若有这般能力,陈某也不至于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廷尉位置上,打熬这许多年了。”
陈彬说着,微微侧了侧身,拱起双手,朗声道:“有请六曲主人!”
戴小楼霍然向门口望去,就见一个老卒打扮的人,垂着双手,迈着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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