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枫宇端起一杯小酒递到嘴边,笑笑道:“嗯,您家酒香,闻着气味来的。”
掌柜的点点头收起木盘,叹口气道:“嗐——这好手艺也得需要人传承啊...我这副老骨头,活干久了腰背疼的直不起来..老咯老咯...也快关门了..”
蓝枫宇坐在桌前,瞧了眼掌柜的佝偻的身影,不禁感到心酸,却是更为杂乱的心绪奔窜,吃酒之间听到酒客们的谈话:
“这个三毛好赌成性,真不是个东西...连老人的钱都偷..”
“可不是吗,老掌柜的存了一辈子的积蓄,还反咬人一口..真是脸皮厚..”
“欺负掌柜儿子不在身边,真是个忘恩负义的鼠辈..”
“这个三毛真是个畜生,您当初就不该收留他。”
“算了,别提他了...事情都过去了..一切都要往前看....”
蓝枫宇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眉头紧锁,听了事情的原委,不禁佩服起掌柜的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现在哪个人不掉钱眼里?那可是一辈子的积蓄啊..防老用的,自己倒看的开。这老来没积蓄,手脚也动不了,无非就是等死啊!
人啊~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真正能深明大义,拿的起放得下,又有几个?
蓝枫宇吃着酒菜,等到晌午,也不见傅一航的身影。小酒馆里又陆续来客人,瞧见没了位置便离开,虽然占着位置没人催他,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用碗压住,拿上桌上的长剑出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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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规矩就是尊敬长辈,扶老爱幼..该出手时就出手!
蓝枫宇刚刚走出酒馆不远,便听到身后酒馆里传来的喊声:
“等会..这位小哥..您的银票..”
蓝枫宇回过头一看,是掌柜的攥着银票眼巴巴地追上来,眼中带着几分沮丧:
“我说这位小哥...你给这么多银子作甚...爱喝咱家的酒一次不用给这么多,常来坐坐就成.....”
蓝枫宇微微颔首,脚步停在雪地中,握紧长剑想了想:
“方才听说您的积蓄都被三毛偷去了,我给您这些银子,希望能帮到你...我的父亲以前闯荡京城,也爱来这酒馆喝酒,曾经穷困潦倒之际,在您酒馆住过半月,承蒙您不少照顾,这份人情,我得还您。”
老掌柜听了,搭了搭肩上的白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哥,回想片刻:“住过半月...看你这模样....眉目确实跟他有三分相似....你爹是个落魄秀才吧?...他刚上京城就被扒手偷了个精光,连考了几次科举也没中...差点得失心疯...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他住了半月....”
蓝枫宇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父亲,脸色看不出一丁点变化,依旧冷言道:“嗯,是他。”
老掌柜欣慰地点点头,将银票递给他:“这银票我不能收下,你若是看老头子可怜,所以施于援手,大可不必,我这老骨头还能动...你可别小瞧我!要真是可怜老头子,常来店里坐坐陪我喝两盅,我也不会饿死。”
蓝枫宇脸色微变,看着眼前的老翁,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辈,叹口气道:“我并不是可怜你..那是你应得的,善人若没有善报,以后谁还敢造福,您说是吗?收下吧”他又将银票硬塞回去。
掌柜的推搡着他递来的手,瞧着他笑了笑,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不慌不忙道:“行善好施,如果是为了求福报,那已经是违背了当初的意愿!老头自是问心无愧,你今日出手大方..给我脑袋上系一人情...我将来上哪还给你,这心里不好受,倒不如无债一身轻...省得天天念..夜夜想..”
蓝枫宇在原地愣了会,叹口气道:“掌柜的,没成想你领我人情,晚辈总归是不想欠谁,望您晚年安好。”
掌柜的将银票再递回去,两边的腮帮成驼红色,黯淡无光的眼窝深凹进去,带着一些无奈:“老头开了一辈子的酒馆,即在江湖内,都是苦命人,这赌徒有了钱如同上了弦,我不便多嘴。倒是你爹爹啊...也是位苦命的人,奈何心比天高,野心抓不住实力...不过人蛮机灵..世故处理得当..你这点的确不如他..”
蓝枫宇眼神微沉,紧了紧身上的貂裘,印象中这位父亲就不复存在:“我自然是不如他,告辞。”
话落,便迈着步子,转身离开雪地巷子。
听这语气,似乎有些生气。
掌柜的目送蓝枫宇离开,巷口的灯笼被寒风吹的摇摇晃晃,站在原地满眼的惆怅:
“唉..这娃儿真是可怜,人在江湖哪有一帆风顺的,摊上这么一个爹..留在世上独活...不过人倒是挺善良的..可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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