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贞透过门缝往里面瞧去,清潭庵里有几间房子,每间房里都透着点微光,房门都紧闭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眼下自己也只好壮着胆子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她歇了片刻又继续敲,还是没有人回应。
朱贞也是十分焦急,看着手里的玉手镯,清潭庵里的唐玉就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可是,却送不到她手中。
她只好自己另想他法,看着不远处的石子,朱贞想,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捡起几个石子来,也不敢很使劲的往庵里面丢,可是,自己却不小心连同手里的包裹着的玉手镯一起给丢了进去。朱贞猛的一惊,慌张起来,心想,这下可完蛋了,要是东西到不了唐玉手里,而自己又把这手镯搞丢了,唐师傅兴许会把自己骂死,或者把自己直接捅给伍友,让自己被乱棍打死。
朱贞只好趴着门缝往里看。清潭庵的主持庵主胡阿妹离这边比较近,当有东西砸到地面的时候,她是听得见的,只是自己心里想着也许是什么夜猫耗子之类的畜生跑到庵里来了。
等自己禅坐默思结束的时候,她觉得还是出去看看为好。就那么轻轻打开了自己的屋门,往前走了几步,左看看右看看,确实看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一手绢包裹着的东西。
这夜里,庵主胡阿妹捡到了这件东西,按常理她应该是呼唤一声,看是谁丢进来的?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拿起了东西,缓慢的又走进自己的屋里。庵主胡阿妹知道,刚才的时间正是庵里女子禅坐默思的时刻,打扰不得,马上到了止静时分,庵里的女子就可以活动了。
庵主胡阿妹打开手绢,看到了这碎了三截的玉手镯,然后又看到手绢上面的绣着的玉字,似乎晓得点什么。
清潭庵里带玉字的女子,大概只有唐玉这么一个女子了。然后胡阿妹把东西包了起来,推开了门,朝着唐玉的房间走去。唐玉年二十岁左右,本来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异常平静,眼睛清澈透底一般,仿佛看得清这世间的纯净也看得清污浊。
这会儿,唐玉也已经默思完毕了,庵主胡阿妹靠近唐玉的房间,听得清唐玉的轻微的脚步声,方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唐玉没有犹豫,也没有说话,径自走到门前,轻轻的拉开了门,”庵主,请进。”
庵主胡阿妹轻盈的迈着步子,走到凳子前坐下,“阿玉,方才我出了屋子,在庵里面看到有人丢进来一件东西,你看下,是不是你的?”
胡阿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唐玉看了一眼,看到那熟悉的手绢,知道这手绢就是自己的。“庵主,这手绢的确是我的,敢问是什么人丢进来的,您看到人了吗?”
胡阿妹很平静的说,“不曾看到人,倘是你的东西,你也就收下吧。”庵主胡阿妹说完正准备走。
唐玉打开了手绢,看到那玉手镯,顿时心里激动起来,但是也不好在庵主胡阿妹跟前表露的太明显了。“庵主且慢走,我唐玉央求您一次,能否让我出了门去看一眼来着的人吗?”
“阿玉,庵里的规定,你也知道,你们既然进来了,是想放下尘世的繁琐,三年前你来的时候,我是多少次拒绝你到庵里来,可是你心思坚定,我也就随了你心意。切莫过于留恋。”
唐玉说道,“我只在门口瞧上一眼,兴许来的人已归去。算我求您一次。”胡阿妹平日里对唐玉好着呢,她对这个灵气十足的姑娘也十分看好,这次也没有为难她。
“走吧阿玉,跟我去清潭庵的门口看一眼。”
朱贞依靠在清潭庵的大门前,心里愧疚万分,蹲下身来,不知不觉流下泪来。清潭水在远处流淌,雨水与清潭水汇合在一起,有一只孤零零的鸟儿吃力的拍打着翅膀,眼睛朝着这边的清潭庵目视了一眼,拖着打湿的翅膀飞走了。而自己就像那鸟一般,无力的挣扎,无力的挥动翅膀。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朱贞慌忙站了起来,注视着眼前的胡阿妹和唐玉,一个年级长的和一个端庄的年轻女子。
“小姑娘,这下着大雨的,为何躲在我庵门口了,不早早的回家去?”朱贞抹了抹打湿的眼角,说道,“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来我庵里找什么人?”胡阿妹问道。“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送东西的,可是东西被我不小心丢进去了。”说着,眼角又流下几滴泪来。
唐玉把手里的手绢拿出来,“丫头,是不是这个?”
“是是是,这就是我的,我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开,自己着急了,就往里面丢东西,实在对不起。还请你把他归还给我。”
“那你来我庵里找人,找的是谁?叫什么名字?你是受谁之托过来寻人的?这个总得告诉我吧。”胡阿妹又来问朱贞。
“我找清潭庵里的主持,只有她可以帮我。”
“丫头,我就是这庵里的主持,你说吧,怎么帮你呢?”
“真的吗?您真的是清潭庵的主持?”朱贞一下激动起来。
“丫头,我一几十岁的长者,怎么会欺骗一个小丫头呢?”
“那,那我就跟您说吧,我是来找一个叫唐玉的,我是受她父亲之托,送手绢和手绢里的东西的。”唐玉一听,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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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是送过来给她的。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唐玉问道。“我叫朱贞,现在在未央山里的伍家。”“朱贞,我就是唐玉,东西就是我的,你怎么在这时候送过来了?这大雨的,你看你衣服都湿了,脸上头发上洒满了水珠。庵主,可不可以让朱贞丫头进庵里来,清理一下身上的水,休息了再走?”唐玉问胡阿妹。
胡阿妹看着朱贞,也挺可怜的,就说,“阿玉,让她进来吧,进你房间里,你好好帮她收拾一下,我让人去你房里送壶热水。”
唐玉领着朱贞进了自己房里,这时的胡阿妹已经离开了,并且吩咐了火房的管事。
朱贞看着这年轻漂亮的女子,好生喜欢,说,“唐玉姐姐,想不到唐功师傅的女儿那么漂亮,唐功师傅今夜里嘱托我来给你送东西,想必也是你心念念的吧?”
唐玉把东西一把放在桌子上,也没有很在意,说,“也许这是我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的,这个东西当初是我爹打碎的,他还托你这么艰难的送来,我心里反而是更恨了。”
“唐玉姐姐,为什么要恨唐师傅呢?我看他孤零零的,可是你的爹啊。”唐玉沉默着不愿意说话。
“来来,朱贞,让玉姐姐帮你擦干身上的泥水,我再取条干净的擦脸布,把你收拾一下。”说着,就取来擦脚布,帮着朱贞捯饬起来。
“唐玉姐姐,你能给我讲一下吗?你为什么那么的恨自己的爹呢?”朱贞看着唐玉,唐玉越是不想说,自己就越想知道点什么。唐玉把朱贞收拾的差不多了,然后坐在凳子上,冥思了许久。“来,朱贞,听玉姐姐跟你讲。”
三四年前,唐玉和她的父母唐功和唐功妻室月娘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那时候唐功在伍家做个跟班,后来升至伍家大管家,每个月月钱不少,一家人靠着唐功生活的和和美美,没有生活上的拮据和压力。
有一天唐功不经意间听伍尊言起伍家准备辞掉他的消息,理由很简单,唐功这人虽然比较顺从,但是为人不甚谨慎,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的,给心怀叵测的人抓住过几次把柄。因为唐功知道,伍尊是伍友的亲兄弟,只有巴结好伍尊,自己才有条活路。
后来唐功知道伍尊一直未婚,就准备把自己的女儿唐玉介绍给伍尊。那时候的伍尊年龄二十五六岁,也是风华正好,气宇轩昂的,只是长久在伍家,跟他哥哥伍友多少沾染上不少陋习,也是罔自为尊,大男子主义,而且吃喝玩乐,不入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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