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和大球子终究没分出胜负,因为二白经过这次折腾,一直被关押在独拘里没放出来。
再次回到号里的大球子也已风头不再,规矩了不少,好在没有人落井下石,给他来个破鼓万人捶痛打落水狗。
毕竟大球子在外面的名声不错,为人也挺仗义,再加上他身大力不亏,只要他不主动挑衅,轻易没人敢去招惹他。
他在南窑吃了这么大的亏,全在于他经验不足,在一切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出头,以为仗着自己练过,又身强力壮,就能成为呼风唤雨的鹰头了,哪儿有这么简单啊!
在我们这个号里,不乏三次犯四次犯,那一个个儿都是惯会见风使舵深藏不露的主儿,经验何等老道?在二白和大球子两败俱伤之后,号里的几个老犯——四群、老坏、四旦子,开始把持号里的规矩套子,他们并不以鹰头自居,再鸟儿屁的人他们也不欺负,但是号里的三五十口子人,谁也不敢挑战他们老几位的权威。
老几位逮着机会就开熏,话里话外的都是经验十足,各种混劳改的传说,还真把我们这些涉世不深的小毛孩子唬得一愣一愣的,每天都兴趣十足的洗耳恭听牢记在心。
几位老犯也不怎么愿意占便宜,来了窝头菜汤一概平均分配,谁也不多吃多占。
这一段时间以来,号里出奇地平静。
大家也都有自知之明,既然觉得自己没把握折腾出个名堂,就该知道这么一句话“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以四群为首的几位多次犯们,透给我们一个信息,那就是——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不过是漫漫刑期前的一个过渡,无非走个过场,以后还会被遣送到执行单位,你有什么本事,有多大道行,等下了队再使不迟,你在这儿折腾出大天去,也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实惠,无非是比旁人多吃几口。
话又说回来了,你就是吃得再饱,那还不是一天两顿的窝头菜汤?所以一直到我被送回分局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段里,我们这个号一直是风平浪静死水一潭,再没有过出头露脸之人。
可以说二白与大球子的争斗,是我在南窑关押那些天中仅有的一个插曲。
一转眼,我已经被关进南窑两个多星期了,感觉我是被人给忘了,因为陆陆续续有人被传唤出去提讯了,却始终没对我提审。
说心里话,不怕三天两头有分局来人提讯你,最起码能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把你弄进来的,心里也就有了底了,怕就怕这样的情况,一直没人搭理你,把你往这儿一扔,再没人过问,这让我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没着没落的。
在南窑的日子,犹如漫漫长夜,那种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熬着吧!终于在半个多月之后,进来一个民警,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墨斗!”
我急忙答了一声:“到!”
随后,民警给我带上手铐,将我带了出去。
自从民警喊到我的名字那一刻起,我心里一阵狂喜,终于等到传唤我了!政府没把我忘了啊!自打号里有人被传唤提讯开始,我就一直在留意,刚进这个圈子,对这里的任何事儿都是一知半解的懵懂状态,身边也没有一个至亲至近的人来说说心里话、交流一下心路,总是有一种很寂寞孤独的感觉,又很无助,于是我开始留意出去提讯回来的人之间如何交流,想听出个道道儿来,但我后来发现,原来各人的案由不同,提讯回来的反应也不尽相同,后来听得太多了,我脑子里也就有些乱了,总结不出什么头绪。
当时我被民警带到了大食堂,几百平米的大食堂里空旷而阴冷,空气里漂浮着一种馊饭和泔水混合在一起的异味,沿着礼堂高耸的内墙墙根儿下,摆着两排办公桌椅,明黄色的办公桌椅已经破旧不堪,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知道,指不定又是从哪儿临时弄来的。
现在这个地方俨然是一个临时性的大预审室,与正规预审室所不同的,这里是一大批人在一起审讯。
每个案子三把椅子,一个办公桌,两名预审人员,一个待审的倒霉蛋儿。
一眼望去,至少有二三十拨人正在预审。
我被带到一扇大窗户下的桌子前,两名预审员已经早早的坐在了办公桌后面,与桌子相对的是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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