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一棍子敲得实在是狠,沈络就在那小屋中躺了小半月方能起床,旬月后才堪堪大好,期间陈医官与钱叔并一众小厮用药照顾,沈络心中甚是感激。
这足月养伤时间,那少年偶尔也过来看看,数次交谈才知道,少年名叫韩慕青,比沈络要大上两岁,乃是这山东巡抚颜继祖的侄儿,颇有一些才学,为人亲和,且惜才爱才,那日在后巷见自己快被一家商贾打死,处于怜悯救下自己,却看自己虽似得了失心疯,但眉宇神色不一般,便一直 送些吃食衣物,不至于自己饿死冻死打死,万一恢复神智,也好找到一处活计,施展才学。
那钱叔便是一直给自己送饭之人,他告诉沈络,那一日听闻沈络抱住一貌美女子不放,被女子同行之人打了一闷棍,血流不止险些救不活,这才将他送到这里治伤。
沈络听后,深知眼前人皆是救命恩人,连忙给众人作揖道谢。
那陈医官说道:“沈小公子,我在你后脑处的棍伤旁又发现另一处击打伤,这是否是你这段时间失心的缘由,还有,你为何当时连记忆都没有,为何还要抱住那女子,这段时间瞧来你也不是那好色之人啊?”
听见此话,沈络不好不答,也不好将鬼谷门说出去,虽然鬼谷门已经不复存在,但千百年来的祖训,也不得不从。沈络只好说自己一家财富被歹人看上,遭歹人抢杀,占了自家田地,与家人逃跑不及这才跌入大海,撞到了礁石。说起自己为何当街抱住那漂亮姑娘,沈络回忆了一番说道:“我只记得懵懵懂懂中看见我妹妹就在对面,她亦是和我一起被追杀跌入大海,一时情之所至才抱住妹妹,或许当时我将那姑娘认成了她。如今众人离散,还不知在不在人世。”
说罢,沈络双眼竟有些酸涩,差点掉下眼泪来。
众人听罢,也不住扼腕叹息,什么歹人竟然如此斩尽杀绝?一家老小也不放过,实在是冷血。
韩慕青问道:“络弟如今记忆恢复,身体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下一步打算如何?”
沈络道:“只恨当时选学,选了文理之学,如今不知武功,不懂征伐,若是当初选择一样,如今或当枪匹马杀他几人同归于尽,或是投军,率兵回来绞杀,也比此刻无能为力好些。”说罢沈络似是想起什么来,自言自语道:“对啊,同归于尽,杀他一个也好。”
韩慕青眼见沈络就要陷入魔怔,赶紧说道:“络兄弟,且稍安勿躁,愚兄听说南直隶省有一位先生,复姓公冶,名字却没有多少人提起,四五十岁年纪,文武双全,且如今官场军中皆有他的学生,兄弟何不去南方寻他一寻,若是得幸拜师,待学成归来再行复仇,为朝廷杀贼岂不更好,此刻你就是一介白身,贸然去寻仇那便是私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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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死在贼人手里,要么吃上人命官司判一个死刑,不值得。”
沈络听后说道:“如此却是甚好,只是这南直隶省如此之大,路途又远,我如何过去,过去又何时才能找到那位先生?”
韩慕青又道:“不知为何,前几日大伯让我们去应天府,七八日后就要启程,你行文算术皆精,本想让大伯留下你当个公文书记,索性也就罢了,跟我们一齐走罢。”
沈络听后连忙作揖道谢,韩慕青道:“免了免了,和钱叔一齐去挑几套短衣罢,收拾收拾准备起身。”
应天府,自太祖元璋平定张士诚与陈友谅后,就作为京城首府存在,靖难之役后成祖棣虽迁都顺天府,但作为旧都,应天府的繁华丝毫未减,若要问大明最富庶的地方,除了以顺天府为中心的北直隶省外,便是这以应天府为中心的南直隶省了。
韩慕青与沈络一行十余人,从济南府一路顺官道南下,行道近半月,终于到了这大明旧都。一路上二人乘则同车,驾则并辔,一番谈天说地,竟成了要好朋友。
路途交谈中沈络得知,这韩慕青大伯颜继祖乃是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任人唯贤并倾力向朝廷举荐能人,这韩慕青家中本是在菏泽做一些小本生意,但幼年时父亲亡故,母亲走投无路,变卖了店铺来投靠颜继祖,韩慕青从小跟着颜继祖学习,也成就了一个尽忠且直爽的性子,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能力,只要观察别人一言一行,甚至只需要一个神态,便知此人是否有真才实学。凭借这个能力,他为颜继祖帐下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颜继祖因而特别喜欢这个侄子,甚至超过自家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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