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长啸,一股鲜血飞溅而出,钟宁睁大了双眼,呼吸像是停滞了一般,整个头脑也像是被击穿,他听不见一丝的声响,也看不见一丝的光亮,甚至察觉不到眼前的这个世界。吴小武就这么眼睁睁的血溅在他的眼前,又一次,他领略到了这个江湖的不近人情,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兄长,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在别人的眼里显得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还不说?”
黑衣人轻移两步,指着手下的杨一清,依旧平静的言道。
钟宁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他的喉咙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浑身上下都像是死了一般,事实上,他倒是情愿自己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十年前就应该死了,因为他,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为什么?谁能给自己一个回答?
这个答案谁也给不了他,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找寻,他没法再去看着杨一清血溅当场,他浑身无力,全身冰冷,连血液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热血,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一句陌生的承诺,竟让自己如此决绝。
一样邪魅的嘴角,一样的充满蔑视的凶光,一样的无关痛痒,剑就这么不留余地的再次挥下,一寸一寸一寸,已经将钟宁所有的希冀全部击碎,他无法再想,也无法再看,他已经如坠深渊,周遭一片漆黑,再无一丝的光亮。
一点寒芒掠过,在那黑衣人的傲慢之下,流星一般,钻入了他的手臂。
那蔑视的眼神瞬间不见,转而面上布满了恐惧的神情,幻月金针,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杀器,因着他的一时疏忽,抢得了先招。
事已至此,黑衣人没有任何的停留,连话也没撂下一句,急急封住臂上穴位,一个闪身,便风一般的逃了去。
片刻,一个满面红光的又略带着些许沧桑的男子走了出来,一声长叹,将躺在地上的钟宁挽起,负在了身上。
钟宁感觉飘飘荡荡,像是做了一个长的不能再长的梦,既是梦,就有醒来的那一刻。他向来讨厌做梦,可这次却像长坠其中,不愿醒来,梦里有他恨的一切,也有他希望的一切。
他睁开了眼,空洞的眼睛里不住的向外涌着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湿润着两鬓旁的枕巾,他不想去动上一动,连呼吸都显得多余,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他的眼花了,心跟着死了,那个噩梦,随着他的醒来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一个略显消瘦却十分硬朗的面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正死死的盯着他。
男子转而嘿嘿一笑:“小子,醒啦!”
见钟宁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反应,男子接着用手在钟宁眼前挥了挥,道:“喂,小子,醒一醒。”
“怎么了?傻了?”男子见钟宁依旧如此,随口嘟囔了两句,转而向外大声喊道:“老鬼,快来看看。”
不时,走进来一个孩童一般的男子,身长不过五尺,跟孩童无异,可这面像却是十分骇人,一副参差不齐的牙齿自口中龅出,眼球也像凸了出来,鼻子像被削掉了一般,只剩下两个黑孔,再加上不修边幅的扮相,和这老鬼的名号却是十分的契合。
“来,快看看,是不是给治傻了?”男子说着忙忙将那老鬼扯将过来。
“不可能。”那老鬼嘴上说着,跪在床上挨着钟宁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阵,心中不解,嘴中跟着嘟囔着,“难不成是瘫了?”
“这小子于我可有救命之恩,你给治瘫了?”老鬼话刚出口,男子便发急了,接着斥道。
“按理说不可能,咱做下这等孽,用了这么些药,就为了治他身上的那些内伤,该是药到病除才是。”那老鬼自床上跳下,心中大是不解,在旁边不住徘徊。
“是不是这药力太猛,这小子身子吃不住?”
“也有这种可能。”
“哎呀!”
……
钟宁思绪飘飘荡荡,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二人所言,又接着想起苏书的伤势,思绪顿时清晰了起来。“对,九尾血蜈蚣,苏师兄的伤。”想到此处,他猛然坐了起来,嘴中不停的念叨着:“九尾血蜈蚣、九尾血蜈蚣……”
这一突如而来的行径将二人吓了一惊,二人先是一惊,转而变得喜笑颜开。
“没事,没事,这小子没事了。”
“我就说没事。”
“老鬼,你还真有办法。”
钟宁没心思听他们二人说些什么,看了看眼前的二人,心中无比的慌乱,慌乱的周遭看了一阵,可如何也皆寻不见,转而向着二人大声问道:“我师兄和师妹在哪?他们在哪?”
“他们还活着对不对,是不是?”钟宁一阵激动,抓着那男子,一阵质问,可转而目色带悲,他知晓那些噩梦是真的。
“血蜈蚣呢?你说过你知道。”他倒是想就此死了去,可眼下还有一丝念想,他定了定神,满怀希望的看着眼前这个精瘦男子,弱弱的问道。
“这毒虫虽是少见,可清凉山也有不少,我只听的这虫有做剧毒,却不曾听说能治什么伤的?”男子温温回道。
“能不能疗伤这你不需问,你别忘了你许过我便是,我自我用处。”钟宁此刻万念聚灰,更是毫无惧色,若是眼前这个男子不悦将其杀了,反而是解脱了。
老鬼听的恍惚,不经意的接道:“什么血蜈蚣?什么治伤?”
“若是治伤,可能坊间传言出了些差池,那血蜈蚣山间自是寻常,我那血貂日常便是以此为食,要说疗伤,该是这世上难寻的血貂才对!”
“血貂?”钟宁跟着起疑,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秘?
“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么重的伤如何醒过来的?只是全用在了你这小娃娃身上,实在是可惜!”
老鬼一边说道一边可惜的不断摇头。接着又向着男子没好气的道:“我看,你该想想,怎么和小姐交代,小姐视之如命,就这么给杀了!”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是将钟宁又拉回到了深渊,他双目赤红,大声喝问道:“给我用了?什么叫给我用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鬼冷笑一声,道:“你伤成那样,不是靠着这神物,你怕不是早死了。”
钟宁彻底的失控了,管他是血蜈蚣还是血貂,他拼尽全力,甚至赔上了几条人命,难不成就这么的消逝了。他用尽全身之力,向着眼前这个恶鬼一样的人大声吼道:“我死了便死了,用不着你救,他若是想还我一条命,也不用救我这条烂命,谁要你将它用了。”
老鬼本就不是什么善人,跟着便是不耐烦,喝道:“小子,我能救你,也便能杀你,你若是真心想死,我这便成全你。”说罢便手作掌势,只怕钟宁再接上两句,就要劈了下去。
“你尽管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活。”钟宁毫不相让,他本有一丝的生欲,可这灵药已被自己所用,苏书怕是回天乏术,如他所言,他如今万念俱灰,回山如何又跟师父交代,倒不如死了干净。
“老鬼,不得无礼,你先出去。”男子轻喝一声,那老鬼便是冷哼一声,满脸不悦的走了出去。
“那天我是做饵,帮着血貂引这血蜈蚣出来,血貂日常以这血蜈蚣为食,可是比那血蜈蚣还毒做百倍的毒物,自然也是传说中的灵药。这灵物常人难见,自是坊间传的偏了。”
“那血貂自小便养做家中,是我女儿的性命之物,但终将是畜牲,你与我有恩,便给你用了,至于我那女儿回来,要杀要剐,我任其处置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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