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狼族王帐。
“大祭司,你当真信那飞鹰族父子的话,相信人域的存在?”
挂好云夜明脱下的兽皮斗篷,星月倒了杯热水端给云夜明。
那萧关逢所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北野诸多氏族王廷羊皮卷上,从未记载过北野之外的人族。
在他们的认知里,北野就是全部世界。
有大蛮泽人、有凶兽、有比天高的雪山,雪山那头是无边际的海域。
但海的那边有什么呢,他们不知,因为从未有人渡过那片海,也未有人从海那边来。
“我愿意相信他所言,真有人域存在,那样小迟还有希望。”
云夜明边说边朝主位的虎皮椅子走去,放下水杯,等到星月也坐定,才说出自己的理由。
“星月,我们都太粗心了。
北野,三千多年前就来了外人,只是这外人太过孱弱,让所有大蛮泽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飞鹰族人?”
三千多年前,突然出现一群蚂蚁一样弱小的人,像野狗一样游荡在北野。
他们身材修长、长相出众、心思细腻,和北野人的粗放完全不同,但他们实在太过渺小,随随便便就能将其拿捏。
所以,他们沦为北野氏族王庭里的禁脔玩物,和免费劳动力,被奴役了两千多年,直到一千多年前才正式成立自己的部落。
但飞鹰族依旧是北野最微不足道的存在,需要年年向大氏族进献大量凶兽内丹和年轻男女。
即便身为一族之长的萧时清,也保不住自己最爱的儿子。
“嗯,我看到了那萧少主身上的咒印,不属于北野任何一个氏族。
施咒之人的能力,远在你我之上。
加上从天而降的神秘巨鼎。
我相信,大蛮泽之南,凶兽森林的另一边,越过海域,一定存在与我们走着不同道路的人族。
他们之中,或许真的存在能够解救我女儿性命的大能。
况且——
让小迟早些离开,也好。”
‘这样她的女儿就不必面对亲人逝去的痛苦。’
云夜明眸中深沉的母爱,在火盆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照下,变成绵长的盼望。
盼望自己的女儿,化险为夷。
星月从云夜明大帐离开时,夜已深沉,染上了刺骨的凉意,她拉上兽皮斗篷帽子,疾步在银白清辉下。
路过少主大帐时,不自觉顿住脚步看了一会儿。
‘少主怎么还没有休息?’
似是窥见到什么隐秘一般,星月露出一个吃瓜成功的笑容后,大步朝自己毡帐走去。
而被吃瓜的某人,此刻正躺在她的软榻上,辗转难眠。
短短几日,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曾一度以为,这辈子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她是北野第一氏族唯一的少主人,有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的族人。
她只需要活着,作为一族希望活着就好,自然有人替她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有阿妈在,她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阿妈也会给她摘下来。
大权在握、美人在怀。
她以为,她将在无所事事的享乐中度过余下的六七百年。
然而,她要死了。
于她来说没什么,但对伏狼族、对阿妈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所以五日后,她必须踏入人生的另一个篇章,去寻找生机。
她不知道那是哪里,是俗世凡尘,还是神魔鬼怪,又或者干脆冲出星际。
她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况且,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办。
云迟抓起枕头上的火凤凰内丹,揣入怀里,帐内瞬间暗淡下来。
半个时辰后……
云迟登上一座小山头。
没错,还是大祭司云夜明上门女婿萧关逢毡帐紧靠的那个小山头。
她摸到萧关逢的帐内,发现空无一人,而歇在的隔壁帐中的侍女一问三不知。
巡逻的侍卫告知她萧关逢来了这座小山头。
所以,她来了。
云迟觉得,月色下的萧关逢是最珍贵的。
在清冷明净月辉修饰下,他的面容静谧如初雪纷飞,腰身婉转比秋露更缱绻。
月明草香意浓,公子佳人相顾,浓重夜幕也描绘出些许浪漫的意境。
置身其中,流连忘返。
云迟想,如果萧关逢不是出现在月色里,她一定不会疯狂到为了一个人去讨伐一个部落。
这样美好的人,这样美好的景,任何爱美之人必然不忍惊扰。
但她是云迟,她抓他来,不是为了欣赏,而是得到。
“萧关逢,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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