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岂能示弱,也就近从麻宫中尉的胯间,出其不意地拔出了他的指挥刀,指向前田正雄的鼻尖道:“决斗就决斗,怕了你不成!”
他想这前田正雄不过是手下败将,只恨当初在剑道大赛上手下留情,没能一剑断其性命。
所有的人眼见他们两个手握利刀,杀机敛重,惊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却又不好上前阻挡。
因为按照日本武士道精神,若有两个人之间发生决斗之时,他人不得从中作梗,否则便是对双方的等同侮辱,除非决斗双方的其中一人,主动弃刀服输,当场自愿放弃决斗。
前田正雄自持自己深谙剑术,阿荣定然不是对手,就口气傲慢道:“我先主动让你三刀,绝不还击,请动手吧!”
阿荣嗤之以鼻:“休要看不起人,谁会要你相让,立马还招就是,免得刀下丧命!”
说话之间,他当即就有出手。但见刀光烁闪,呼呼生风,直逼前田正雄腰肋之间。
前田正雄见此刀来势凶猛,猛地意识到阿荣并非搏击生手,但因是礼让三刀,已有当众出口,只好拖刀在地,不予立即还手,而是撤身急躲,连退数步,险些被伤。
阿荣见到前田正雄未曾还击,知他是在遵守承诺,反倒迟疑该不该使出第二刀。
就在此时,忽地听到林子均在背后急喊了一声:“荣儿!”
阿荣闻声赶忙回头,当即见得林子均狂吐了一大口鲜血,面如土色。他骇然大惊,慌得扔了刀去,扑到了林子均跟前。
林子均抓紧了阿荣肩膀,泪流满面地颤声道:“你们两个……焉能相互残杀。快答应了林叔叔,握手言和吧!”
一双亲生儿子在了自己跟前,横刀诛杀,怎不让他痛心欲绝,胸血吐口。
阿荣扫了前田正雄一眼,低下头去,暗想林叔叔遭此大罪,此账就记在了与自己长相相同的这个日本人身上,恨仇已结,何来与他握手言和的道理。
同时也在心里责怪自己太过莽撞,幸好罢手及时,没有与前田正雄再打,不然哑巴小道士的身份难保不会露馅。
前田正雄也把刀还给了那个日本军官,束手无语。
他被林子均这一口鲜血震动,心中不住后悔,毕竟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让这年近四十岁的人白受了一场屈冤,饱尝皇军摧残,即便对方是个支那人,也不该这般粗暴对待。
至于对这个来自上海大道市府的陈专务,见其刚才用刀之功甚是娴熟,原是深藏不漏。只可惜,他虽然与自己长相一样。但现今两人误会已深,以后必定此怨难消,势不两立,否则若能有机会交流刀剑之术,也是一桩美事。
一场突如其来的决斗就此平息,旁观众人虚惊过后,全都跟着松了口气。
麻宫中尉提醒阿荣道:“陈专务,想必桑蚕丝货物,该是差不多全装了船,你不是还要急着动身回上海么!”
阿荣闻言,突然记起之前听到麻宫中尉说过,皇军很快就要对江阴发起扫荡进攻,此等紧要大事竟被丢在了脑后。
就起了身对麻宫中尉道:“请皇军借给一辆马车,我现在就得带了林叔叔出发。”
麻宫中尉立刻命令身边的军曹,派了一辆马车过来。
前田正雄走来,对林子均又作深鞠一躬,万分惭愧道:“林先生,再次恳请您原谅!”
林子均重重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道:“孩子,你要多加保重,务必要对你母亲多多写信,向她常报平安,顺顺当当挨过这场战争之劫!”
前田正雄意外林子均无辜受难,不仅没有任何怨恨之意,还能流露真情关爱自己,且是竟然提到了他的母亲,心下彷徨,大惑难解。
林子均直到马车去到门口,依然是对前田正雄目光不舍。
刚出了日军驻地指挥部的大门,见到一辆军车开来停在路上。箱门打开,有六七个俘虏被驱赶下来。
阿荣心中一冷,猜想这些个俘虏,说不定就是奉命在大茅山牵制日军进攻,所留下小股武装力量的太湖支队战士。
他挨个看去,不由得猛地吃惊起来,因为这六七个俘虏里,其中一个体型拔高的人,正是阿荣所熟悉的政工部长姚展吉。
这姚展吉表情沮丧,半垂着脑袋,远不如那其他被俘的战士昂首挺胸,毫无畏惧之色。
阿荣为免得被姚展吉看到自己,急忙在马车上,把身子避向旁边吴天金的背后。心中暗自寻思,这姚部长即便是身为首长,但因作战被俘,自己可是无计营救,只好由他自求多福。
忽地又不免略有轻松,姚展吉既已从大茅山被俘,那陆青霜与阿英两个正副老婆寻他不得,也定然就该死心,经往宜兴地下联络站投奔何司令与梅政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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