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的人少,鱼类自然是又多又傻。
“南易,南易。”
南易刚下好钩子,冼为民就在河的对岸喊他。
“为民,咩事?”
“明天晚饭前,跟我去抓蟛蜞,大队一人给五个工分。”
“好嘞。”南易冲对岸喊着,“我那里还有虾,你要不要点?”
“不要了,都是小虾,我不爱吃这玩意,改天我去弄点海虾给你尝尝鲜。”
“行啊!”
南易的这个啊字拖了长音,一拖就拖到第二天傍晚。
南易、冼为民,还有一个昂居,三人沿着河坝往芦苇荡那边走去。
昂居,真名冼为麒,小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智力就停留在七八岁。不需要下地干活,大队也会算他一份口粮。
可昂居却很喜欢干活,其他的干不了,拔草、捡稻穗,打个下手什么还是行的。
就像今天,昂居跟过来,大队也会给他家里两三个工分。
“为麒,吃不吃糖?”
南易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昂居。
“食。”
“会食咩?”
“会。”
看昂居把糖纸剥掉,把糖塞到嘴里,南易确定他会吃。
看来,他家人对他还不错。
“为民,你要不要?”
“不要了,来颗烟,我的抽完了。”
“嗯,给你,我带了两包,这包没拆的给你。”
“大气。”
冼为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马上把烟拆开,递了一根给南易。
南易把烟挡回去,“第一根你自己来。”
“讲究。”
冼为民把烟塞到自己嘴里,又抖出一根。
这根,南易接了。
“咱们要抓够两麻袋才能拿到满工分,今年不知道蟛蜞多不多。”
“应该不少吧?蟛蜞夏天都吃芦苇叶子,身上一股草腥味,也没人会去抓。昨天我下钩的时候,还踩到好几只呢。”
“不好说,去年冬天我抓了不少,这玩意夏天不好吃,冬天冬眠不吃东西,肚里空没异味,味道还凑合。”
“吃这玩意干嘛,河里其他吃的多着呢,还是留着肥田吧。”
蟛蜞,其实就是一种小螃蟹,对农民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肥田。蟛蜞用麻袋兜回去就死了,拿到水田里,在四棵稻秧中间放一只,等它腐烂,稻秧就会疯长,比任何其他肥料都管用。
三人来到芦苇荡,一人手里拿一根卢苇,在淤泥上拍打着,蟛蜞受惊就会往中间跑。这样正好,三个人合围以后,就可以一把把的往麻袋里装。
“操,咬我。”
“大男人不要这么矫情,咬一下怎么了。”
抓蟛蜞的时候,免不了会被它的两个大钳子夹到,不过只要装的速度够快,在它夹深以前就可以甩到麻袋里。
“说的轻松,都咬出血了。”
冼为民停下动作,从地上抓起一把淤泥糊在出血的地方。
“糊什么淤泥啊,折根卢苇,剥开用里面的汁液抹一抹,清热解毒。”
“算了,没这么讲究。”
冼为民看手上不再流血,就继续抓着蟛蜞往麻袋里装。
连续赶了三次,才算是凑够了三麻袋。
这时候,天上已经呈现一团红色,冼为民和南易一人背着一麻袋往水田的方向走去。
他们还不能歇息,得快点把蟛蜞送到田里。社员们趁着蟛蜞还新鲜,连夜就得弄到田里。
要不然,等明天蟛蜞发臭,可够喝一壶的。
下田,一起帮着下蟛蜞,等弄好,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的八点出头。
这时候,天刚刚黑下来。
在河里洗了个澡,顺便把外面的长裤和衬衣也漂洗了一下。
拧干,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哥,这么晚。”
“嗯,刚忙完。”
“我看你没回来,只把饭焖上了,菜还没做呢。”
“没事,你慢慢做,我还不太饿。”
“嗯。”
手里拿一个水瓢,站在院子里的蓄水缸前,南易把身上冲了冲,从头顶到脚底心都打了一遍肥皂,冲洗干净以后,就回房间换上干衣服。
等回到院子,刘贞已经把饭菜摆好,矮几上还放着一瓶五羊啤酒。
坐下,把啤酒打开倒到海碗里,一瓶啤酒堪堪就是一碗。
咕嘟咕嘟,一口气喝掉半碗。
“呼,舒服,夏天果然和啤酒更配!”
为了附和南易的感慨,院外的旷野,蛐蛐发出鸣叫。
一阵阵的鸣叫,慢慢融合成一曲《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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