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皇太后都想将那山铲平,修成别院,被庆西帝阻止,才得以留到今天。
此刻众人已经登到山顶的怀远亭,吃蟹品酒尝月团,现在的山腰空无一人,连引路的宫女都撤了去,安卓希在月光下半睡半醒,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那人似乎不甘心就如此看着,山间松石借力,水中竹蒿垫脚,嗖嗖几下,就从桂树下飞到了安卓希侧卧的大石上。
见安卓希没有反应,索性喝起酒来,饮一口酒,吟一句诗,看似随意,实则故意。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刚才醉酒栽倒,已经让安卓希有些狼狈衣衫微乱,头上的簪子也有些松动,微风一吹,盘在头顶的发髻松散,发丝也滑落了几分。
其实安卓希早就醒了,起初只是觉得奇怪,众人都去怀远亭赏月了,怎么会有人和自己一样出现在这里,索性继续装醉,看看那人有什么企图。
可是企图没有听到,却听到一首寄情忧思之诗,安卓希心想,咏月的诗文,没有万篇也有千首,他偏偏选了这首,看来是个饱受相思之苦的怀春公子,在这里对月思美人。
可是能来中秋夜宴的人,不是皇亲也是贵胄,不说要什么有什么,也是求熊掌而不得鲜鱼。就算是九天仙女,只要想要,也能想尽办法弄来,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个贵族公子在这里对月兴叹,无限感伤,越思越忧,越忧越思,有趣,实在有趣。
诗吟毕,酒也空,那人一直盯着安卓希的脸,目光移不开半分,那人越发沉浸其中,索性坐在了安卓希的身旁,手里的空酒壶被随手一扔,掉进了湖里。
刚才还对月感伤,思念成灾,现在又对自己这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安卓希捉摸不透只能硬着头皮,想撑到那人自己离开,可是他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越贴越近,近到能闻到他嘴里菊花酒的香气。
他想干什么?
难道?难不成?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这也正好解释了他奇怪的行为,心中有人,却不能为人所知,如此良辰亦不能相伴左右,所以只能在这里月下怀人,伤感惆怅,莫非他心上之人是个男子?
可是,就算他相思之人为男子,依照他的地位,置个私产,藏个娇,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怕另一人的身份地位同样非同一般,容不得他如此。
如此想着,就错过了醒来的时机,安卓希感觉到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了许久,现在又坐到了自己身边,越贴越近,天呐,莫不是他喝多了酒,误将我当成了他的相好?
只是吟吟诗还好,若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岂不是要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到时候,不仅庆西帝要怪罪,恐怕明日京都城里的流言,也会换了风向。
他来了,他来了,他的手越来越近,腕子上还有挂花的香味。
本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脸,可他的手却从安卓希面前一滑,直接伸向了发髻。
“这簪子不错!”
安卓希稍松了一口气,面前的桂花香味更浓了,想来也是,毕竟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胡来。
这样一想,便没有那么紧张了,没准,他就是喝醉了酒,明日酒醒估计什么都忘了,就等到他自己离开吧,免得两个人都尴尬。
“我就坐在这儿,看你还能装醉到什么时候?”那人好像看穿了安卓希的想法,不想让他如愿,先开了口。
伸向发髻的手,也没有停留,而是摘下了那支黄玉的簪子,安卓希的发髻垂落,随风而散。
这会儿再想装傻,是不可能了,安卓希只能故作淡定道:“我只是听见公子正在对月思人,情真意切,相思甚浓,不忍心打扰罢了。”
那人手里拿着安卓希的发簪,在手指间来回转换,笑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个多情人,甚好,甚好……”
“我只是不爱多管闲事。”
“奥?是嘛?”说完那人转过头去,看着月亮的方向,“那你刚才面色绯红,嫩如桃花,难道是喝醉了?”
刚才一直背着光,安卓希只能看见一个人影,此时方才看清,那是一个十分俊美的侧脸,似剑的浓眉,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加之如星般闪亮的眼眸,竟让人有些看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还没醒酒?”那人看向半卧着的安卓希,眼角带笑,嘴角上扬,有点欣赏美人样子,看的安卓希浑身不自在。
“没看过人醉酒?无聊!”安卓希暗暗在心里嘀咕,也是怪了,刚到京都就惹上了赵家老二,今日夜宴险些又与他纠缠,好不容易避开了他,又招上这个家伙,我这是什么命啊?
难不成,这京都的公子哥都得了断袖之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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