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斛前几天偶然间听人说,他们江宁县有户沈家人,非常神奇,不仅可以种活秣陵秋色这样的绝品莲花,而且花期超强,一年四季不败。
她的好奇心被挑逗了起来,因为她也附庸风雅种过这秣陵秋色,可是,不管她如何精心呵护,都没能看到开花的那一刻。
而且,她觉得秣陵秋色似乎有捉弄她的嫌疑,总在她觉得没有问题时,无缘无故枯萎。
别人都是种下去死活不发芽,她可好,每次都是种下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发芽,然后蹭蹭蹭长高,一个月不到,满池一片翠绿,就在她兴高采烈等待花开之际,满池的莲花总是无缘无故就枯萎了。
有时都已经到了含苞待放之际了,兴许第二天就花开满池了,结果一夜过去,满池枯黄。
几次下来,黎明斛被气的七窍生烟,她觉得,这莲花是再故意气她。
她算是跟秣陵秋色给杠上了,她就不信她不配看到开花的秣陵秋色!
于是,她得空就去打听哪里有开花的秣陵秋色,这一打听,让她盯上了传说中开花不败的沈家。
她压根不信这世间有什么开花不败!又不是塑料花,还开花不败呢?
黎明斛虽说发自内心不太相信有这回事,但不亲眼去看看,心中总是惦记着,时不时就出来闹心一下。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深宅一探究竟。
王嬷嬷看得再紧,也不能把她二十四小时栓裤腰带上,这不,一个不注意,让她给偷溜了出来。
黎明斛早就打听到沈家的地址,今儿个就趁月黑风高之际,想来偷窥一下他家的荷花池。
来时有多兴奋,此时就有多羞愤。
黎明斛趴在墙头,肠子都悔青了。
她以为自己从小爬树长大的,这围墙虽说看着有点高,但以她的能力应该不在话下。
可事实证明,她完全高估了自己。
爬是爬上去了,可足足比原计划多花了半个小时,可以说是费劲了力,狼狈到了极点。
这还不是最让她恼火的,上是上去了,现在最严峻的问题是下不去呀!
“妹的,这沈家也太龌龊了,我呸!居然在墙后面挖了一条沟,呵,这是防谁呢,啊?害的老娘我现在下不去了,白折腾了一晚上!真是气死我了!”
“噗”一个笑声从下面传来,把墙头的黎明斛给惊到了。
“谁?谁?”墙头的黎明斛转着脑袋到处找人,可惜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在哪,“赶紧给本姑奶奶站出来,不要躲在下面偷偷摸摸的。”
“这沟是用来回流池水的,不是用来防备人的。”
一个男声自墙下传来,吓得黎明斛差点掉下去。
“你……,你你你,你是谁?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呀!”
黎明斛一边拍着自己吓得“砰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一边够头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让黎明斛的小心脏又开始“砰砰砰”直跳了。
墙后面,小沟旁的亭子边外,站着一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
天虽已黑,但亭子四周的夜灯却将少年的面庞照得半清半楚。
夜灯下的少年俊美却又显得有些孱弱,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神,正一副揶揄的表情地看着她。
黎明斛的脸居然开始慢慢发烫,她的脸皮之厚她自己心里有数,她长这么大,就没脸红心虚过,如今面对一个小毛孩,她居然破天荒脸红了,甚至自己连对方到底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得清就脸红了,这让她又恼又怒。
虽说她所处的位置,也不至于让下面的人看出什么来,可她依然有些恼羞成怒。谁让她处的位置有些尴尬,自己的形象也有些不雅,这才是最让她恼怒的事,要是她知道,从自己开始准备攀爬沈家墙头开始,这人就已经在了,估计更得臊死。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呀!”黎明斛色厉内荏地朝墙下的少年吼道。
“嘘!你小点声,难道想把其他人引过来吗?”
亭子下的少年伸出白皙的手指头,放在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黎明斛忍不住伸出舌头添了下嘴唇,随后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心头涌起的龌龊念头给甩了。
她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墙下的少年。
亭下的少年看着顶着鸡窝般脑袋的姑娘,故作恶狠狠地盯着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站在亭子里的就是沈丘山,就是沈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孙少爷。
沈丘山在一大家子的呵护下,有惊无险地活到了十五岁。
原本此时,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的心情特别激动,他趁沈柱儿睡着后,就偷偷跑了出来。
随心而动,踱步来到了后院的荷花池边。
围墙边盛开的紫荆花,花香四溢,似乎正在迎接着某人。
沈丘山一直坐在亭子里,一边闻着花香,一边忐忑不安地等着。
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但他心中有着强烈的感觉,今晚会有事发生。
直到他听到墙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他就知道,他要等的是个人,这人就在这墙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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