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十三嘲笑起我给自己的未名境起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人有了明显的情绪,看来摆脱了四阴宗那一摊事之后,君十三开朗了不少。
这也是我愿意看见的。君十三是我的朋友,帮过我不少。每天没有凡俗的事情牵挂,是我毕生的志愿,可真要是像君十三原来的那样,没有性格,没有脾气,总归让人感觉,缺失了一些人性。
君十三让我看看她布下的阵法,让我试着模拟出来,测试一下我到了什么地步了。
她不说,我都没有看出来这里布了阵法。也是,这可是君十三,怎么会一点手段都不留。
我每一步都是二尺,测量了一下从屋子的正中间到山壁的距离,有三丈。阵法不可能侵入山壁吧,那么,这个阵法的大小,我也就知道了。
仅靠内力布阵是个方便法门,平时真的有时间可以准备的话,肯定还是要准备些东西的。比如什么令旗之类的物件,按照阵法的要求,布置在五行八卦的位置上。专门留出生门给自己,其他的位置各有不同的凶险。
我没有贸然去试探其中的精巧,只是闭上眼睛,放出气势去探知。探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石头,埋在屋子的正下方一丈的地方,那应该就是阵眼了。按图索骥,向周边蔓延去,发现一根令旗,藏在支撑茅屋的柱子里。
君十三看我笨拙,根本不得真意,拿了一把精致的小铲子,从房门前挖出了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石。
“这块石头,与其他的几块,来源于同一块矿石。这种石头有些特异之处,相互之间有极强的吸引力。”
“这跟阵法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种不依靠内力的阵法。巧用他们之间的互相吸引,颠倒地平,稍微影响来犯之敌的身体平衡。”
这叫个什么阵法?根本也不依靠自己的能力,用几块破石头就这么草率的解决了?那不是是个人,只要有这几块石头就行了吗?
君十三说,她这才是借用。不是光说这一个阵法,而是手段的原理。
君十三问起我,武道的起源。
在我的印象中,武道的起源,就是人类的进化。在历史诞生之前,人跟动物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茹毛饮血的样子,也会为了食物和饮水而大打出手。好在还有阶级划分,也有分工不同,总之,演化出了成型的体系,所有人各司其职。
进一步,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食髓知味之后,“贪婪”这种与生俱来的品质肆意疯长。有些身强力健的,逐渐不满足于生活现状,希望多吃多占,获得更多的食物和配偶。这种行为,激发了那些身居底层的人的反抗。
这是不存在含糊的对抗,每一个人如果不倾尽全力,那就只有化作枯骨,这一种归宿。
身体孱弱的人,会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一些不那么需要力气的事情上,对抗当中,占不到便宜。然后,他们就会开始利用智慧,打造兵器、设计陷阱。那些孔武有力的人,也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于是,对抗,发生了转变。
阵营分裂的更加明晰,这也是弊端。于是,一群特殊的团体应运而生。那就是修习武道的人,他们不仅修行外门功夫,也注重内心的力量。他们在混沌之中,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很快就收拢了所有人的效忠。
尽管之后,历史像车轮一样,总会因为一群人的欲望,而打压另一群人的欲望。整体结构,也没有发生过质的改变。
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可以说是全民皆兵,谁都会使三拳两脚,挽几个剑花什么的。有些手法超绝的,研究暗器、剧毒,笼统算起来,都算是修习武道的。
我就这么跟君十三说的,君十三让我换一个方式去理解。“武道”是人为赋予的词,并不是天地初开就存在的东西。我们理解起来,也不应该只把武道当作是杀人的技术。修行的根本,是为了从某种角度,在某个方面达到超脱的境界。
这个境界,说的是内心的境界,招式只是辅助。像我这种只把那种玄之又玄的法门当作武道的,还没有理解武道的真意。传说中,剑魔独孤求败在四十岁之后,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那就是超脱了剑的名相。
君十三说没有必要把每个人的特异之处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定上诸多名目。与其做这么繁复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融会贯通是什么意思。
妄境已破,再也进不去了,我也没有了这么个投机取巧的方法,可以短时间就有所进境,只能自己慢慢理解。
听了笑阳禀报的消息,张果知道我浑浑噩噩的离开玉峰,担心我的安危,就下山来寻我。君十三的草庐非常显眼,容不得张果看不见。
“你在干嘛!”
这是张果在对我说话。她没有直接对着君十三发难,只是来质问我。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想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而只是在问我,为什么君十三会在这里,而我又为什么和君十三在一块儿。
这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场景,我只能实话实说,她能信多少,我也没有办法。
君十三倒是很享受,享受张果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妹妹,不要生气,我与肆行在交流武学的事情。”
“妹妹?都开始叫妹妹了,好啊,袁肆行,你真是太可以了!我又不是不让你纳妾,你偷偷跑出来和这个来历不明不白的人幽会,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张果是误会了我,我只能解释。在这种生气和失望的情绪满溢的时候,张果哪里听得进去,拔出宝剑就像我刺来。
我打算稍微避一下,躲过要害,然后再稍微使一点内力,不让剑身刺入太深。怎么也得受点伤,流点血什么的,要不然张果还在气头上,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君十三不打算让这件事情,按照我的计划施行。就好像当初,我偷入四阴宗,初见君十三的时候一样,任凭张果怎么使劲儿往我这儿来,总是不得寸进,在原地打转。
看来,君十三布了不止一个阵,只是其他的,我确实没有看出来就是了。
如此一来,张果的情绪,更是连最起码的遮掩都省了,怒火中烧的样子直接暴露在我的眼前。也不知道君十三是什么意思,是想单纯的护住我,不让我被张果所伤,还是说就是为了激化矛盾。我是更倾向于前者,不过效果一定是后者。
张果这几年就没怎么下过苦功,水平实力可以说是在门中属于下等当中的下等。就连蓬猞,只要好好调教,我有把握,让他在五年之内,也就是六七岁的时候,超过张果。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情真意切啊!”
这下更是说不清了。
“妹妹,我们俩真的只是研修武道,是你误会了。”
火上浇油,君十三一定是顶尖的水平。
张果停下了毫无作用的攻势,直接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袁肆行,你说吧,你要我还是要她!”
“我当然是……”
我还没说什么,君十三又把话抢去了:“妹妹,你是他的娘子,我是他的挚友,也不是矛盾冲突的事情啊。我本就无意跟你争,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以张果的气性,真要是情绪上来了,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使一道剑气,把张果手上的剑打落在地。
“好啊,袁肆行,你居然为了她,不顾我们这些年的夫妻情谊,对我动手。”
张果当真是气极了,根本不理会我这是怕她寻短见,不得已的办法,只是怪我对他出手。张果面如死灰,露出的都是死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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