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张果就告诉过我,他还活着,只是改了一个名字。不是说自废武功了吗?怎么还会在此地布局。
悠悠现身,荀叟是一个蒙面的样子,看身形,是个老人。看来他就是重整仙阁的人吧。荀叟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证实了我的猜测。等我再问他有关于他的目的的时候,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并不打算回答我。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战便是。
“整备!廿三剑阵!”
“哈哈哈,你可知道,八门之中,我是哪一门的传人?不用你问,老子告诉你,我是册门的传人!”
册门传人,精通古今典籍,不知道对于阵法,有没有涉猎。按他说话的自信的样子,看来也有些研究。
“变阵,守势!”
不知道荀叟还有什么计谋没有来得及用,后面还有什么阴谋在等着我,死马当活马医吧,先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
仙阁的人也结成了一个什么阵。这个阵我没有见过,我也不懂别的阵,不过从直觉上来说,这个阵有巨大的弊病,只是来没有交锋,还没有暴露出来。
两方人马冲杀在一起,如古代军阵一般有来有往。我方的人只是受伤,没有一人阵亡,反观对方,五千多人已经阵亡了一半。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来不及多思考,重整阵型,再次冲锋。短短几个回合下来,我们这一千多人,除了伤势较重的各自出阵,在后方养伤以外,其他人都还是锐不可当的样子。
看对方溃不成军,难掩笑意,所有人都放肆嘲笑仙阁的孱弱。仙阁那边,就剩几十个人还在苟延残喘,我们气势正凶,只想着逃跑。顿时,就只有荀叟一个人在原地,不动如钟,脸上的笑意不减,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就算只剩孤家寡人,而且还是武功尽失,我也不敢小瞧他,怕他有什么后手,也就没有追那些逃跑的人。重新列阵,以千人对阵一人。
逃走的仙阁弟子没有跑远,还没来得及逃到洞口,就被落石砸死一半。抬头一看,脱落的石壁上方,挂着几十个黑衣蒙面的人。从石壁上一跃而下,用着一样的兵器,把剩下的仙阁弟子屠戮殆尽。
看动作整齐划一,是训练多年的死士。
杀光了那些人之后,那些人列队站在荀叟身后,一言不发,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我的臆想。
荀叟悠然开口:“怎么样,给你的这份大礼不错吧。这足够还了蟑甲的人情了吧。”
“什么!”
“要是不这样,你们一个一个杀,得杀到什么时候啊。”
几番对话下来,我才明白事件的全貌。
早先,仙阁群龙无首的时候,未来的走向还未知的时候,担心仙阁对我和师父不利,荀叟就出山整合了仙阁,假意投靠朝廷,其实是想从中斡旋,保住我和师父。一直到朱祁钰下令说要统一武林的时候,荀叟才起了杀心,要诛灭仙阁。
之前的神机妙算,和种种手段,只是为了获得仙阁所有人的信任,让仙阁的所有人都无条件的听命于他,不管是功法口诀还是剑阵,全都是说什么做什么,这才有了结阵相抗的时候,不堪一击的结果。
把我们引来仙阁总堂,表面上是要瓮中捉鳖,其实早就埋伏好了人手在洞口附近。也就是说,我们不是鳖,仙阁的人才是鳖。
这一番解释下来,还是有人不太明白,也不重要了,我听懂就行了。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我客气了许多:“师伯,听说您不是自废武功了吗?”
荀叟倒是一副流氓样:“是啊,自废武功了,你看我亲自动手了吗?我自废武功,又不是自废脑子。不妨事的,你看我这些年也没闲着,训练出了这些弟子,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我自己没有功夫傍身也无妨。”
荀叟倒是潇洒得很,这一点师父就没法比。不是说师父不好啊,只是师父这些年,都忙着报仇,每天都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少体验了生活的不少乐趣。
荀叟没有多待,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把手下几十号黑衣人给我留了下来,说是由我调遣。这好像不是寻常的师徒关系,好像就是培养训练出来的死士。
同盟的任务完成,大家本可以就地解散。大家却借着养伤的名义,都没有离开。我现在已经不是盟主了,自然不能像早先那样发号施令。按年岁来说,我的年纪在这所有人之中算是比较小的了,现在也就客气一点。
谁知道大家比我还要客气,还是一口一个盟主的叫着,那我就干脆避而不见就是了。
反正闲来无事,叫这几十个黑衣人过来问话,多了解一些情况总是好的。
每一个黑衣人都是杀气腾腾的,不过只维持了没有多久。在我命令他们解下面罩,露出真容的时候……荀叟真是个妙人。
手下的死士竟然每一个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面容,放到人海,根本辨认不出。这时,为首的一人给我一封信,我一看封面,是荀叟写给我的。
我一问,不是这两天的信,而是早早写好,在我们进入玉峰之前,就写好封存的。
信中的内容,揭开了尘封二十多年的往事。
荀叟之前说过的欠师父的人情,不是说师父为他做了什么,现在要还,而是二十多年前万钱门的伏击的时候,我们了解的,居然还不是最完整的真相。陆府剑门也好,万钱门也好,都是幌子,实际上决定的,另有其人,而且原因,也不是因为师父他们要自创一门武学的原因。
最可怕的是,十位师兄弟中,起码有三人已经事先知晓。分别是古丁、荀叟和张柒。各自由于不同的原因,受到要挟,不能说出真相。古丁已死,荀叟也自废武功,避世而居。张柒嘛……回去之后可以问问他。
这个人情说的就是有一个不得已的原因,才没有告诉师父真相,觉得欠了师父一条命,只是前些天跟我说的时候,说的是人情。
事到如今,理解不理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事情已经发生,做什么事情都于事无补。更别说原谅的事了,原谅与否,是师父的决定,我不可能,也不可以代替师父做这个决定。
先不考虑这些了,我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荀叟要把这些人留给我。我开口就问,那些人也回答得干脆。
他们在朝廷当中都有职位,都不是什么大的官职,但是打探消息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既然如此,那留他们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监似朱祁钰的动向吧。
要是乔乔没死,知道如今的状况,应该会很开心吧。哎……好人不长命啊。呸呸呸,我觉得我就是个好人,一定要长命百岁,我还有张果呢,我不可以早死。
众人在最后一日,例行寒暄之后,各自回自家门派去了。我也带着丁笑阳去找师父他们去了。按照之前张果给的消息,师父他们还在姑苏城外的宅子里。
笑阳一路鞍前马后,好像……敖小乙还没有叛逃,还没有坑害我,还没有死,又是当年刚出姑苏城的感觉。
可惜时过境迁,已经过了好几年了,转眼间,我也二十好几了。
“师父,我回来了。嗯?师父人呢?”
师父不在家,我刚纳闷,师父就开门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慢行。师父刚要端起架子来问我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得怎么样,慢行就打断了师父的话。
慢行是个藏不住话的小崽子:“师父也是刚回来,他说他偷偷去保护你了,还不让我跟你说,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师父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尴尬,一巴掌把慢行打飞出去,看着感觉震撼,实际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伤。
院子里只有我和师父了,我把荀叟给我的信交给师父,让他过目,决定对待荀叟的态度。
师父看看信,再看看我,再看看信,一把把信撕碎:“算了,都过去了……而且,张柒都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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