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屠宁活动一番僵硬的手臂,向着门外走去。
今天他要去看看曾经自己居住的那处土地庙。
毕竟过了今天,他就要随师傅前往城内生活了。
准备了五年时光,柳民终于打算让屠宁参加乡试,博取功名。
而屠宁并没有忤逆老师的意思,甚至对外界的生活多了些向往。
不过他还是想去看看那个为他挡了八年风雨的地方。
村子东头的柳树旁,一个破败的庙宇伫立在绿荫下。
残破的台阶有点无从下脚,“养尊处优”五年的屠宁,十分艰难的爬了上去,擦去额间的细汗,拍了拍裤摆的灰尘,屠宁走进了庙内。
供台上的泥像已经看不清模样了,上面的烛台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
供台下的青砖地板被腐蚀的坑坑洼洼,露出的泥土长出了人高的绿草。
而就在庙中的一处角落,一个由树枝搭建的简易棚子竖立在那。
手臂粗细的支架深深的没入四边的泥土里,树皮麻绳连接着一根根的细木枝条,作为盖顶,上面铺了厚厚一层的枯草。
棚子内部差不多够一人躺下,地上铺了满满一层的树叶。
因为许久未曾来人,那树叶已然枯黄,轻轻一按,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看着眼前的棚子,屠宁眼中浮现出一抹缅怀之色。
轻轻的躺在树叶上,身体微微扭动,便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嘴角勾了出一抹动人的弧度。
屠宁回忆着往昔的种种,于着惬意的清晨中,缓缓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屠宁正游离在梦境与现实中,似眠非眠的状态。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屠宁惊醒,屠宁立马起身,但未发出一丝声音。
独自在外生活了八年时光,让他知道了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曾亲眼目睹逞一时之勇的游侠儿,暴尸荒野,成为野狗之食的凄凉。
趴伏在草丛中的屠宁,向着那处传来凄惨声音的地方望去。
只见供台上,三名身着异服的男子,正对着一名女子实施着暴行!
屠宁视力和记忆都很好,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女子便是村子里叫做翠莲的女子。
她激烈的反抗着,不断拍打着身上的异族男子。
似乎是翠莲的举动激怒了三人,只见寒芒一闪,翠莲那美好的年华便永久定格。
屠宁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想要把呼吸声都掩盖去。
然而,让屠宁没有想到的是,恶梦才刚刚开始!
.......
傍晚,屠宁神色癫狂的从土地庙走出,眼神中满是恍惚。
那些蛮夷居然吃人!
虽然那些蛮夷不足正午便匆匆离开,但是屠宁等到天黑时分,才悠悠从土地庙走出。
看到不远处西河村内的通天亮光,屠宁心中一慌,跌跌撞撞的向着家中走去。
步入村子内,屠宁一路低着头,不去看两边的残尸断臂,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路冲到家中。
无视烧的正旺盛的烈火,屠宁疯了似的冲入房中,寻找着柳民的身影。
许久,村子中唯一的两层高的私塾轰然倒塌,而其旁边一道灰蒙蒙的身影,神情呆滞的坐在地上。
清晨,屠宁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在村子中游荡。
再次走到土地庙前的柳树下,屠宁惨叫一声,当即昏了过去。
只见,那柳树枝根根紧绷,被那挂满了的人头压弯。
一张张悲戚的脸上,随着清风浮动,似有似无的哭声,在风中传荡。
晋历,三百一十九年秋!西河村被胡人入侵!全村七十户,共三百二十一人,只余一人存活。
例行询问,然那名少年经受打击,已然痴傻,且似乎承受癫痫之苦,询问无果,便将其纳入北凉城西棚户居住。
可悲、可叹!
北凉府,编年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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