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张思稳推开椅背抵着的房门。一回寝室他就照镜子,正面完了照侧脸,这已经成了某种精神需要。
他现在看到,通宵后脸上毛孔粗大,眼睛布满血丝。“美女都是爱慕虚荣的。再说了,比她美的多了去了,一个女孩干嘛跑去学哲学啊……”他在心里数落着尤俪,他想起刚刚遭到的拒绝,仍旧心痛。他第一次对她产生恼恨的情绪。“顺其自然吧。”他对自己说,同时他又感到一下把她从心头抹掉几乎是困难的。
整个上午韩宇都没有课,通宵回来后他一直和衣躺着,他的睡眠很浅,不时地惊醒。还在张思稳进屋以前,他就闭着眼睛醒在床上,他被尿憋醒了两次,现在他再一次感到小腹坠胀了。不过他听到厕所门被反锁上,他就继续假装睡觉。传来马桶冲水的水流声。他想起这时候是吃药的有利时机,便下床赶忙将两颗药丸放进嘴里,接了水服下。
张思稳从卫生间出来,洗了洗手一边对着镜子照了照。他邀韩宇去食堂吃饭。韩宇随口答说肚子不饿。他站在卫生间,尽管他觉得小腹膨胀难耐,小便很急,还有一种灼热感,他却发现他的尿线无力,尿得磕磕绊绊的,分量和那种膨胀的感觉很不相称。于是他清醒地意识到,他寄予厚望的那些西药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疗效。
韩宇洗了脸,回到桌前坐了下来。他在想,要不要去医院瞧瞧呢?他向来讳疾忌医,看病这类事情叫他腻烦。
此前他服用的那些药都是在药房买的,吃了两个礼拜,然并卵,而且只能吃到明天早上了。
这些天每到夜阑人静的时候,他就会准时收听一档健康夜话节目。他把学校发的耳机罩在头上,那是用来考英语听力的。他听到节目中某位专家罗列着前列腺疾病的典型症状,差不多都出现在他的身上了。他不寒而栗。那位专家特别推荐了一款中药胶囊,很多打进热线的病友或反馈或咨询,对那门药给予好评,寄予希望。韩宇把那家医院的地址暗记下来。他正准备上医院找那位大夫看病。不过他记起现在是中午,人家不上班,就拨通后街一家餐馆的外卖电话。
走廊里有动静。韩宇随手翻开一本尼采的著作,他没准备仔细看,他只希望任什么人都别来打扰他。此时他的小腹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痉挛,越来越厉害,一阵剧痛伴随而来。他紧蹙双眉,十分紧张。每每这时候,他需要随便抓住什么响动,才能勉强忍耐过去。
“吃了吗?”“吃了。”这是对门宿舍一位男生和谁在寒暄。“你是去食堂吗?喂,夏斌,夏斌。”是黄晓皮从寝室追出来喊那位男生的说话声。“怎么啦?”“有没有给我带饭的想法啊?”
“算了,我还真不饿。”黄晓皮嘟囔着,走了过来。
不用回头,韩宇就知道,他一定是去饮水机前接水喝。只要黎剑不在,他准会那样,他和黎剑一见面就互掐,他痛恨着黎剑。
“他的桌子老是有股皮炎平的味道。”黄晓皮喝了一口水后,在黎剑的桌子前观看他喂养的金鱼,“奇怪,这次怎么还没有挂掉啊。”
他开始踱来踱去。随手拿起张思稳书架上的一面折叠镜,在挤弄脸上的一颗青春痘,他的脸老是坑坑洼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苦闷的家伙。镜子用了却给张思稳扔到床上了。
韩宇强忍着疼痛,满头大汗,他受不了房间里的寂静。“你不是上课回来的吗,怎么还没吃饭?”他问黄晓皮,为了转移注意力。
“你说什么?”他从门后面拿起两只哑铃,快速举过头顶。
“你不是上课回来的吗,怎么还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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