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衣女子女子再抬起脸来时,显露本体,已经全然不是璞之的模样。她眉如柳叶,容色艳丽摄人,看着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
因为被刘怅狠狠扎了三刀,这女子脸上已经惨白一片,毫无血色。她额头正中间隐约有几片银色鳞片,两只外眼角处各有一点银色印记。
刘怅蹲下去,把匕首往她身边地上的青砖上随手一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这就是轻蔑至极,丝毫不把这女子放在眼中了。
这女子知道刘怅油盐不进,眼中已失了神彩,勉强从地上撑着坐起,拜道,“还请刘郎君手下留情。我乃王氏府外不远处的吴山井下水中蛇群之首,本体乃是一尾银色水蛇。”
刘怅面无表情,问道,“你变作她的模样,又是意欲何为?”
银蛇妖俯首道,“钱塘乃是水乡,地下水脉大多相连。前几日王家小姐从蓬莱归府,携了许多护身的宝物。我感受到宝物灵气,就顺水游至王府中,潜在那水下。今日正巧在水下偷听见王家小姐与郎君的谈话,在说那念玉之事。我便起了歪念,想幻化做王家小姐,来郎君处将那念玉骗来。我水蛇一族因长居井中,井水能反射人模样,因此学人最像。”
刘怅闻言,沉吟不语。银蛇妖不知他意欲如何,俯首惧怕不已。刘怅想了一想,问道,“你说她带了一身护身的宝物回来,可知是为何?”
他想到璞之少年时在人间之时,蓬莱丝毫不与她联络,假仁假义地说怕扰乱人间事,放任她喘疾不管。此次为何不但允许她回来,还由得她携带一堆宝物?
刘怅心思深,听到此处,就觉得不大对。
银蛇妖道,“郎君,此事我委实不知。我虽有数百年修行,能随意幻化人形,但我照看着满族老小,从来敢不惹事的。实在是今日机缘巧合,听说郎君的念玉能护身。我正着急救同族而无门,这才铤而走险。还请郎君饶命!”
刘怅垂着眼若有所思,问道,“如此说来,你也可游入她如今那座小宅中去了?”
银蛇妖点头说是,两座王府只隔着一条巷子,乃是同一水脉。
刘怅终于露出些许满意之色,说,“那倒还有些用,且先不让你死。我府中下人自会来替你料理伤势。待你好后,游去她那小宅中潜着。我有事时,便会来水上召你。”
银蛇妖害怕他心思狠毒,又不知他意图,不敢贸然答应。惨白的脸上,惊疑不定。刘怅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就走,说,“不然你那井下全族老小,我尽数杀光。”
他话音未落,人已走远了。
刘氏郎君要清理几条水蛇,不知会有多少人上赶着讨好,替他动手。银蛇妖面如死灰,无可奈何,向着刘怅背影俯首一拜。
晚间刘怅就将穿好的念玉佩送去给璞之。他前几年遣手下暗子满世界找璞之的时候,暗子们上山下海,虽然寻人无果,但也顺便收了许多珍宝回来。此时倒终于用得上了。有一根东海底来的红绳,乃是鲛人所织,质地轻盈如若无物,却又坚韧无比,剑刺刀砍不断。刘怅便用了这根红绳。
璞之收到念玉,嘟嘟囔囔地抱怨刘怅,说些什么我又不稀罕你的东西,你私自炼玉,本来该和你绝交之语。刘怅不以为意,面无表情,只硬要看她戴上。
璞之拗不过他,只好撇着嘴把那一枚小小的白玉佩往脖子上一套,放入了怀中。玉佩上刻的咒文在炼成之时就隐去不见了,莹白的玉佩中只剩下一丝细细的红色纹路。
刘怅看着,突然想到这一枚自己用真心和鲜血炼成的玉从此就贴在璞之胸口,心里一阵温暖。这是他从少年时就有的执念,一往无前,却丝毫不想回报。
念玉是刘怅炼成,但璞之才是它命定的主人。璞之戴上念玉后,玉佩立刻认了主,那一股冲天的执念瞬间消散不见,化为了一股萦绕不绝的护力,将璞之绕住。但凡刘怅此身不灭,念玉就护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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