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还在持续进行着,酒过三巡,众人皆已醉醺醺了。
此时月色正浓,子末的《冬至夜宴图》也已绘制到了尾声,最后一景取在殿外,皓月当空,若是将其和角落处的溪音连接一处,倒有几分月里嫦娥的意象,这里又何尝不是她的广寒宫呢。
赵佶已经醉倒在大殿之上,被下面宫人抬回去休息了,宴席散场,各自离去。
子末看着溪音虚弱地起身,摇摇欲坠,面色冷淡,丝毫不似先前一般兴致勃勃,如同卸掉了假面的戏子,结束了一出台上的大戏。
乔贵妃走到溪音身边娇声道:“呦,今日倒是不装了,可为自己赚足了脸面。”
溪音不发一言,行礼离去,潇洒自如。
“切,有意思,昔日姐妹都离你而去了,你还有什么可轻狂的!”
溪音这才冷冷答道:“贵妃娘娘说笑了,大家都是姐妹,都是共同服侍官家的,自然是积年累月在一处,岂有分开一说。”
乔贵妃见自己吃瘪了,说不过她,又知她貌美聪慧,难以应付,便收敛几分,道:“小小美人,牙尖嘴利,我看你来日如何!”
溪音见她虽气势汹汹,也终究不过如此,反而觉得有些可爱,倒是比道貌岸然的强一些,只是这女人心狠手辣地明目张胆,莫要着了她的道才好,于是答道:“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了,今后定会修身养性,安分守己。”
走出大殿后,溪音缓缓回宫,见月色不错,驻足呆看了一会,幽若恐她冻坏了身子,催促道:“娘子速回吧,天寒地冻的,您这身子本来就不大好。”
溪音才欲拔脚离去,后面有人唤自己:“阿音,等等。”
她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子末。
她低声道:“你疯了,如今宴席才结束,你不怕被人瞧见!”
子末笑笑道:“众人都去了,惟你一人脚程甚缓,走走停停,这才叫我逮到了。”
溪音见四下无人,走近了几步笑着道:“可真拿你没办法,如今跟过来,是要如何呢?”
幽若见二人似有话要说,便去一侧守着,免得被人瞧了去。
子末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有千言万语,回想她宴席上举动,不得不问道:“你今儿在席间那一番举动是为何?”
溪音见他如此不避讳,本以为他是因萌生醋意才如此问,便答道:“你可是不悦了?”
子末道:“我是想问,你如此行事高调,成为众矢之的,意欲何为?”
溪音此时有一丝感动,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如此一问也只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世间如何能有这样好的郎君,一时眼眶一红,抽泣了起来。
子末第一次见到溪音如此伤心,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想去拭泪,又发现自己没带绢帕,便憨憨地上前用袖子为其拭泪,“你别哭,若是不愿意答,我再不问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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