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忙了一天终于清闲了下来,如意侍候着换了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腿上搭着一条波斯毯坐在贵妃榻上,青花瓷的小碗里用了小半碗的碧梗粥,刚刚用盐水簌了口,孙妈妈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好些日子不见孙妈妈清减了不少,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收拾的齐整干净。
苏幼仪站了起来,快走两步拉住了孙妈妈:“妈妈来了,妈妈快坐!”
孙妈妈原本还有些担心,此刻瞧见苏幼仪待她如此的亲切和蔼,到底悄悄松了一口气,依着苏幼仪的意思坐在了贵妃榻旁的脚踏上。
屋子里一丝熏香的气息也没有,到比寻常时候更叫人觉得神清气爽,孙妈妈局促的抬头看了一眼苏幼仪,苏幼仪却正微笑着看孙妈妈,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妈妈几日不在,我都觉得屋子里的事情乱了许多,可见我这里还是要妈妈管着,翠珠。”
苏幼仪抬头看向了站在边上了翠珠,淡笑着道:“柜子里的钥匙都给孙妈妈,我这里还是她说了算。”
翠珠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她费尽心思吃了多少苦,好容易挤走了孙妈妈成了这屋子里的第一人,怎么姑娘眨眼间说变就变,她深吸了一口气微皱着眉头道:“姑娘,姑娘仁慈,但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
苏幼仪骤然变了脸,抬手就把个茶盏摔在了翠珠的脚下,
茶碗碎裂,茶水溅上了翠珠新做的石榴裙,裙子瞬间污了一片,丑陋不堪。
翠珠还从来没见过苏幼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幼仪冷笑道:“我到不知道,我的事情还要你来教我。”
苏幼仪从来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的跟翠珠说过话,翠珠的面色瞬间变的惨白,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小丫头们正用着怎样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在怎样的嘲笑她,翠珠又气又羞,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苏幼仪不再看翠珠,严肃的抬起了头,环视了屋子里的丫头一圈,沉声道:“孙妈妈是我的奶妈,从前我不懂事,伤了孙妈妈的心,往后这屋子里要是谁敢对孙妈妈半分不敬,就是对我不敬,你们可能明白?”
丫头们忙都行礼应是。
孙妈妈没想到今日能听到苏幼仪这样一番话,她原本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死了心,可是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骨子里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淡就淡?如今苏幼仪这样抬举她,孙妈妈一时之间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向着苏幼仪。
苏幼仪本来就是借着翠珠为孙妈妈立威的,立起了孙妈妈屋子里的规矩出来了,往后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做她要做的事情。
她转眸笑拉着孙妈妈的手:“妈妈别怪我,我以后再不会糊涂了。”
一娉一笑间竟然有了杀伐果决的气势,将屋子里的人震慑的不敢多言更不敢生出二心,孙妈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微微红了眼眶:“姑娘长大了!”
屋子里的人都也跟着露出欣慰的神情,没人注意跪在地上的翠珠,往日里苏幼仪屋子里说一不二的大丫头,谁都看得出来已经失了姑娘的宠爱。
丫头打起帘子廖清雅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翠珠,越过去先拉住了孙妈妈的手,笑着道:“好歹妈妈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这屋子还要妈妈管着才是。”
孙妈妈忙道:“大奶奶抬爱了!”
廖清雅拉着苏幼仪的手坐下,笑着看向了翠珠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翠珠跪在那里?行了,我替你们姑娘做主了,绒花,把你翠珠姐姐扶下去,快换一身衣裳,这早春的晚上可是凉的,别生了病。”
绒花看了苏幼仪一眼忙上前扶起了翠珠,带着她退了下去,小丫头上来收拾了地上的渣子。
苏幼仪把刚刚的事情撇到了一边,叫人上了茶点,跟廖清雅坐在榻上整理屋子里的物件,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廖清雅的身上,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瞬间,忽略了廖清雅的心情。
又说了白日廖大奶奶的事,一面说,一面去看廖清雅的神色:“嫂子的事我也不该自作主张,她们要是好心,我也就不说了,可是那些人分明不怀好意,我看不过眼,说的话难听,嫂子别生气!”
廖清雅将把巴掌大小的翡翠茶碗放进了锦缎的盒子里,听得苏幼仪为了自己这样同仇敌忾,觉得又温暖又窝心,哪里还会生气,笑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做的没错,我是一家人有些话原不好说,到是你替我解了难处。”
苏幼仪看廖清雅是真心实意的高兴轻松,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小声跟廖清雅道:“那个叶二爷可不是什么好人,嫂子把身边的人看紧了。”
廖清雅瞪大了一双美目:“阿幼也这样看?我刚刚瞧着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恶心的我恨不得揍他两拳,没想到妹妹也这样看…..”
廖清雅看着苏幼仪眼底里的惊诧,惊觉自己说的过了,声音戛然而止。
苏幼仪还是第一次听女人说叶敬琦恶心。
可见有的人和有的人真的是天生相冲的,即使一般女人都很难逃出叶敬琦的魔掌。
苏幼仪搂着廖清雅的胳膊欢畅的笑了起来:“嫂子太可爱了!”
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廖清雅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了身:“你这孩子,嫂子也打趣!”到是不知不觉的跟苏幼仪就亲密了起来,从前总是疏离的姑嫂一时间也成了无话不说的一家人。
苏幼仪要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起来,廖清雅摸着一件白狐皮的大氅,苏幼仪收着两件小时候的玩具跟廖清雅商量家里的事情:“嫂子这两日也就好好收拾东西,其余的事情我托付了齐大人,家产该变卖的变卖,该归拢的归拢,这些东西往后都是咱们鑫哥儿的,外人谁也别想动了去,这些话我也只跟嫂子说,咱们的外家不见得就是好的,只怕没安好心,咱们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了。”又想起后来鑫哥儿的事就跟廖清雅商量:“这几日咱们规整东西,府内上下只怕混乱,后头又要出远门,要多选几个可靠的人去照看鑫哥儿。”
廖清雅欣慰道:“你想的周到,是该这么来,你哥哥信得过齐大人,既然你也信得过,家里的这些事情就托付给齐大人,内内外外的东西咱们两个商量着出个章程,处置妥帖了,咱们安安稳稳的上京,就算他叶家的人不安好心,咱们只要一家子人在一处,也不怕他们这些豺狼虎豹,这世上终归还是有王法的!”
苏幼仪觉得心里安稳又温暖,偎依在廖清雅的身边坚定的道:“嫂子说的是,只要咱们一条心,往后怎么也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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