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知道袁牧这么说是在安慰自己,逗自己开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以前小心翼翼不得罪上官,不过是为求自保,别被人捉住错处,一不小心把秘密给暴露出来,倒是没敢惦记过升官发财的事儿。
后来跟在你身边到了提刑司,又走南闯北看了那么多,对于这其中的种种尔虞我诈,也是觉得很是厌烦,觉得我自己这个脑袋实在是没有灵光到可以在这中间左右逢源的地步。
对我来说,最希望的就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四处行走,这个心愿已然达成了!我不用遮遮掩掩的,还可以继续做我的推官,能替百姓做些事情,免得他们遇到了杨知府那样的昏官庸官,有冤屈都没个地方申诉,这就够了!”
袁牧听了她的话之后,笑了出来,他们果然是心意相通,在这方面的想法也是不约而同。
好些天没有见到袁牧,慕流云本来以为自己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他讲,可是真的见到了之后,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便一下子神奇地踏实下来,原本那些觉得不说不行憋着难受的话,好像也都不着急开口了,两个人就这么呆在一处便足矣。
眼下这个情形也的确不适合说太多的话,前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番交流,也都是压低着嗓子的,总这么说话也难受,袁牧干脆也给慕流云找了一本书俩看,两个人挤在卧榻边上,安安静静的翻阅书册。
起初慕流云还不敢,怕忽然进来人看到不好,想要扮演好一名“内侍”,立在一旁。袁牧将她拉过去,让她重新坐好,告诉她眼下还能够留守在这里的都是对全部计划知根知底,皇上身边的心腹,所以除非是有心之人,否则谁也不会轻易闯进来。
更何况那些禁军也都不是什么吃素的,慕流云能够混进来本身就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若真有心拦着她,让她留在郡王府里,她根本没机会走出郡王府大门。
慕流云这才踏实下来,和袁牧挤在一起翻书册,也不知道是因为新帝的书籍多是一些圣贤书,内容高深是高深的,却也多少有些枯燥无聊,还是这些天心一直悬着,也着实是耗神,没过多久,慕流云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袁牧看了一会儿书,耳朵里听着身边人的鼻息变得平稳悠长,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动作轻柔地帮慕流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舒服地躺在卧榻上。
慕流云的眼皮颤了颤,似乎被打扰到,但是又乏的厉害,只是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就又沉沉睡去。袁牧坐在卧榻旁,端详着这一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看她睡得平稳,自己心里面也变得分外安宁,起身拿了一条蚕丝薄被轻轻帮慕流云盖上,这才又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到了晚上,有内侍送了餐食进来,慕流云那会儿也醒了,听到动静连忙起身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不过人一进来她就知道自己没这个必要伪装了,因为进来的内侍正是当日她与袁牧进宫面圣的时候,随他们一同去处置兰婕妤的那一位新帝身边的心腹。
这位内侍也是个机灵的,明明认识慕流云,却又好像根本就看不见她一样,仿佛这屋子里面除了袁牧就再没有第二个人,把吃的东西放下就默默退了出去。
慕流云看着那名内侍方才送进来的晚饭,就是那么几件寻常的食器,结果揭开盖子才发现,这位妙人将那几个食器里头塞得是慢慢的,多出来一个人也绝对够吃,并且从外面看起来,送进来的仍旧只有一个人的分量,可以说是不漏任何的破绽。
就这样,两个人吃过了晚饭,不多时,内侍又回来将食器取走,之后两个人依旧只能看看书来打发时间,尽管如此,他们却都觉得心里面分外安宁,仿佛这小别之后的重聚短暂地冲淡了山雨欲来的那种不安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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