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楚风所说,如果以城池的标准来看的话,镜章城几乎是座废城,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城墙,一眼望去,一片一片全是爬满青藤、长满杂草的断壁,本是黑灰色的墙石也风化得黑红或是枯黄,干涸的护城河只有一小滩一小滩的积水,河底也是杂草烂泥茂盛不已。早已没有了城门、城楼,乍一看便有十数条道路通向城内,只有十几座圆木搭建的哨塔高高立起,有些军士在上把守。
虽是破城,但秦渊只觉着比刚舍要繁荣不知多少,来往进出城的行人络绎不绝,无数马车交错,其中不乏关押奴隶的笼车。
进城甚至无需门税,这倒让秦渊觉着有些意外,经过城墙时也未有守卫盘问之类,只有不时的一队骑兵四处巡逻走动。
一行三人到达镜章只用了三天,楚风果然是带路的好手,三人一步也未走错。楚风教秦渊与郑娴儿用布在下巴处围个东方沿海居民式的护颈,捋着袖子,头发也扎在后脑,乍一看俨然是应国海边的渔民。稍一变装,又混在来往的商旅之中,倒是毫无阻碍的进了城。
秦渊本在好奇为何城门无画影图形,通缉他们,但后一想自己压根未露面,这武功低微的救人法倒也有些好处。
楚风一路解说镜章城的情况道:“镜章本也有驻军的,不过刺史府却将边军驻扎在城外西北五十里处,城内主要是震山侯的天下。震山侯府把持着镜章几乎所有的买卖,奴隶、海盐、金银、粮食……还有镜章的赌场、妓院、典当…当然最大的便是比武场——战龙堂了。”
说着楚风指向城中一座高大的建筑,秦渊看去不由得心下赞叹,那是一座由黑青色的玄武岩砌筑而城的巨台,大小足有一百多丈见方,四周是高高的全是粗壮圆木搭建的看台,隐约可看见看台上已全是人,不时远远传来喧闹声。
城内四处,都是些低矮的房屋,却处处如集市一般繁荣,道路两旁皆是商铺摊车,你来我往的全是老少民众,道路宽敞,不时有马车、骑士穿梭。街上甚是热闹,街角有顶缸、高跷的卖艺人,食铺有弹唱的、说书的,最显眼的还是沿街的红楼,修的比旁边的民居商铺要华丽多多,挂满红灯笼,看着便如置身于赵国或者楚国的都城一般。
郑娴儿早已下马,秦渊将她护在身后,挡开来往的人群,楚风凑过来道:“秦大哥小心钱囊,这里的偷儿可也是举世闻名的。”
秦渊一想,将沿途花的仅有的几两银子塞到了楚风手中道:“你替我拿着吧。”楚风哭笑不得的接过,一晃手便不见了,不知他藏到哪去了。
郑娴儿本也是习武儿女,但这数日被那毒药反复折磨,更加消瘦了,靠着秦渊背上道:“我们先寻个驿馆住下吧,再去我三叔那探探风声。”
秦渊心知便是郑家是龙潭虎穴,此时却也只有奔去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喊来楚风,正准备说话,四周人群突然一阵哄动,顿时朝一边的街道涌去,秦渊忙将郑娴儿护在身前,却被人群生生挤向那边的街道。牵着的那匹老马一转眼便不知被挤到了何处,眼睁睁的不见了。
走近一看,街道那边却是个简易的木台,大约七八丈见方,四周围着高高的木栏,木栏上肮脏不堪,仔细一看甚至还有血污皮肉挂在上面,让人作呕。木台三面都是民众,个个连喊带吼,手舞足蹈,似疯癫了一般,木台第四面俨然是权贵的看台,搭着简易的棚子,里面座椅,茶桌齐全,现已坐满了人。看台下立着数十个身着盔甲手执长矛的兵士和数个紧衣负剑的剑客。
三人虽不情愿,还是被挤到了离木台不远处,秦渊护着郑娴儿,和楚风挤到一处墙边,看向四周,只见整个街道都被人群挤满,看来不等人群散了是出不去了。
楚风凑到二人身边道:“战龙堂只有有身份的权贵、富商等人可以进去,一般百姓和小奴隶贩子、小官小吏之类的便只能在这种街边比武台进行剑斗。只要有买卖,几个奴隶贩子便要开展一场剑斗,将各自的奴隶丢进去比武来显示自己抓的奴隶健壮,权贵们则喜欢押些银钱取乐。在镜章,这样的小比武台有十几座之多,每天都有多次比武。”楚风虽未说出自己的看法,语气却似对这种剑斗深深厌恶。
郑娴儿道:“小心点看台上那个矮胖子,他便是吴金。”说着她哪破布遮着脸躲在人群身后,但又忍不住露出一只眼睛看向木台。
秦渊记起郑娴儿说过那吴金便是郑家四管事,原本是个大盗,却不知为何收入郑家,也不知为何会在此处,秦渊以为只有陆昌带人来了西面。不过那吴金未见过自己,秦渊拿护颈遮着下巴,倒不怕被认出来,只是挡住了郑娴儿。
正在此时,木台两边各有数个兵士打开木栏上的铁门,将两个壮汉推上了木台。
那两个壮汉都是赤裸着上身,下身也只是拿破布缠了一下,露出黑黝黝的健壮肌肉,但全身上下有数道狰狞的伤疤,其中一个脸上还有道刀疤将鼻子都弄得有些畸形。
楚风道:“这两个都是奴隶贩子养的斗犬,就是训练的比较好的奴隶,专门用来参加剑斗的。”
说这话间兵士已经关了栏门,将短剑圆盾丢进了栏内两边,两个壮汉各自佩好,活动了一下肩臂,等待主人发令。
楚风低头道:“秦大哥,我只是不知为何应国的剑客、兵士还是这些奴隶,只有不到两尺长的剑,我见过赵国的剑客,剑却有近三尺长,而且锋利坚韧很多。”
郑娴儿接道:“因为应国少产铁矿,大多兵刃都是青铜所铸,而且冶炼不佳,若铸剑长过两尺便易折断,所以只铸造短剑了。”
楚风愤愤道:“应国兵士便是执这劣质兵刃上阵,才每战必败!”
秦渊之道楚风想起他未见过面的父母,便是征作兵士上阵而亡了,回头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么要气馁,兵刃虽有很大因素,但影响战局的关键还在于战法、供给、训练素质、天时地利等很多,还有人心,人心若鼓舞了,兵刃的差劣是可以弥补的。”
这是场上二人已经动手,周围民众纷纷喝彩吼叫,气氛顿时热烈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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