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上吊了一口缺口的瓦罐,里面有雪水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块姜。
只要有了姜汤,孩子他妈就能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铁血汉子,因为无助和绝望,红了眼,可挺直的脊背,从来没弯过。
五官和师义锋有八成相似,刚硬正直,因为辛劳和饥饿,满脸风霜,看起来竟是比师义锋还要苍老憔悴。
汪秋霞,不过三十出头,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五官算不得绝色,却独有一股书卷气质,让人深感暖意。
如今躺在草堆里,形容枯槁,如行将就木的老妇,满脸霜华,因为发烧,整个人呈不正常的红,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双手双脚却冷得刺骨。
已经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难得睁开眼,看着两个儿子,无声流泪。
师泽源师泽远大喜,“爸爸,妈妈醒了,爸爸。”
师翰一愣,心下突然慌了起来,扔下木板跑过去,握紧汪秋霞的手,“孩子他妈,会没事的,我正在生火,等煮了姜汤,喝一碗发发汗,你就会好的,别担心。”汉子的手在抖,刚毅的脸也在抖,他在害怕,却又要极力忍耐,不让别人看出异样。
汪秋霞艰难的勾起唇角微笑,低声呢喃,“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
不过一句话,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一直在淌。
泽源、泽远两个小家伙不断给妈妈擦眼泪,他们或许懂,或许不懂,也跟着哗哗的淌眼泪。
师翰抿着苍白的唇连连摇头,“你知道的,我粗心,笨手笨脚,照顾不好的,得你来,知道吗,只有你能照顾好。”
汪秋霞无力的笑着,眼皮越来越沉。
“妈妈别睡,妈妈,妈妈……”泽源泽远两人一左一右的搂着汪秋霞呼喊。
师翰双拳死死的握在一起,消瘦的脊背,第一次逐渐弯曲。
“火,火,快,有火了。”破门被推开,精瘦苍老的老头踉跄着跑进来,蹲在师翰折腾良久的火堆旁,将怀里即便破旧不堪,也层层包裹珍藏着的书拿了出来,在师翰惊讶的神情下一页一页撕下,扔进只有点点星火的火堆里,轻轻吹几口,火苗逐渐变大。
仅仅只是这一点点动作,老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对着师翰招手,“别愣着了,没道理让我这个老东西伺候你们,赶紧的,找些干柴,不论怎么说,先把姜汤熬出来。”
师翰喉间哽咽,“苗叔,那是你用命护下的书。”
苗友谊有气无力的白了师翰一眼,“一个死物而已,赶紧的,别浪费了。”
师翰死命咬紧后牙槽,沉默走过去,将火堆烧大,白雪融化,破瓦罐里逐渐传出辛辣味,师翰揪在一起的心松开了些。
默念着,会好的,会好的。
与之相对的西北荒漠,黄沙万里,不见绿,不见水,白天酷暑难耐,晚上冰冷刺骨。
下放到这里的人,肩负将这片荒漠变成绿洲的重任。
每天顶着酷暑,在炙烤的黄沙中,植树育苗,走上几十里的路寻找水源浇灌。
没有吃喝,没有休息,日复一日的劳作。
这里的人都成了干枯的行尸走肉,一到夜间,他们为了活命,会跑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水源,哪怕只是徒劳,他们也得不停歇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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