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尊君的庞然异兽,对此景还是不为所动。
它面如冰霜地观看雾中景象,内心就算有波澜,也不被一旁的鹓鸾觉察。
鹓鸾见尊君如此冷淡,便用自己的长喙点了点金瞳红鳍妖族怀中的人族,再度对尊君发问:“尊君你不惋惜?”
尊君尊口未开,但声音已回荡在微风中:“为何要惋惜?”
“生命本就珍重,何况他当时还曾在失魂的焃鹑木中待过几百年。”
尊君被鹓鸾的话点悟,它若有所思地向鹓鸾望去,语气里透着一抹威胁:“你不提我都忘记了,谁允许你将地界的死胎带于天界?”
“这,臣下见尊君对她怜悯;臣下误解了尊君的意思,臣下真……”
“鸖羽,没有下次。”
尊君遏止了身边的鹓鸾所言,此界的平静祥和,与其他境界隔绝皆是建立在背后无形的森严秩序下。
而尊君则是维系天界轮回千转的核心。
尊君需为天界自然提供能量,驾驭天界,亦有权对胡作非为,干预天界生命轨迹的旁系生杀予夺。
名唤鸖羽的鹓鸾马上噤声,蜷其自己的两腿,身体前倾姿势跪伏。
它一改方才的放松,礼对尊君。
尊君并未因鸖羽的姿态改变思虑,它睥睨鸖羽,声音宽厚低沉:“焃鹑木不过因生命久违,又逢当年摧残,修复时间自然延缓;倒是你,揣度孤的心思,是想越俎代庖吗?”
“天界一草一木皆在尊君眼中,不遗毫发;尊君如对臣下有虑,臣下也可无回归之日。”
遭遇尊君质疑的鸖羽肝胆相照,它心本无二,但也能理解尊君因此而起的疑心。
毕竟天界,不能再出一位倒行逆施的尊者。
“起身。”
“感念尊君惜臣下性命。”
二者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一同浏览雾中之景。
尊君虽一言不发,恻隐之心却在威严的庞然躯体下,暗暗跳动。
尤其是当玄璃被沙土飞扬包裹后,眼前烟雾回归本该属于它的灰霾色调时,尊君竟莫名地为在烟雾中消失的玄璃忧心。
“哇!危险了!尊君,这下如何是好?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知晓玲珑石的秘密了?”
鹓鸾惊嘑,这回他还不等尊君回应,又挥动了一下羽翼,继续对尊君问道:“玲珑石若没了,尊君会感觉惋惜吗?”
被戳中内心思量的尊君依然隐忍自己的情绪,它喜怒不与形色,将鹓鸾所问之言转向其他:“你是因很久没去地界,所以格外想念地界的情怀吗?”
鹓鸾一听,赶忙辩驳:“不不,尊君,臣下不想坠界;尤其是他出现的地方,压抑的氛围太令我难受了。”
“看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尊君仍未动嘴,就见在它们面前的烟雾已四散离开,鹓鸾明白久留多言难免惹得尊君心烦,于是翩翩告退,退隐入云中。
确认再无旁系打搅后,尊君这才缓缓起身。
它四肢下硕大尖锐有利的鹰爪,已将方才卧坐的晶体上,挠磨出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两个傻子。”尊君暗讽道。
沉思片刻后,屹立晶体上的尊君还是认为,它不应介入其地界,介入他们的纷争。
我双手空空,伫立在无声无息的星云下。
上方的星子在无声地闪烁,我脚下的水面却一片黑暗,压根映照不出头顶的灿烂。
紧张云昱与玄尹性命之忧的我,此时只想迅速离开这里。
然而我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如原地打转。
一阵忙活后我才想起,我应该操纵术法来打破这个僵局。
“真蠢啊!”
我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让心里慌神的自己清醒冷静下来,紧接着便开始催动功力。
结果除开我的右脸火辣辣地疼,我还是停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甚至连自己本该发散出的暖金色光辉,都没有在这片星光下出现。
我四顾周围,不禁喃喃自语:“难不成我因救云昱不成,这就耗费了全部灵力,被魔刀吞噬了?!”
这地方,与之前做梦的场景有些相似,我脚下的这篇黑漆漆的水面虽是一步一涟漪,也无法令我沉入其中。
走两步后,我依然不放弃,再次将两手合十,指间宛转地想催化内功。
一番动作后,周身仍旧毫无动静,什么也没有出现。
“魔尊!有本事你出来!”
我环顾四周,大吼道。
声波绵延不觉,惊起脚下湖面波澜的同时,还有阵阵回音回荡在我的耳中。
突然,我感到后方有动静,遂立刻转身,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我惊讶不已。
那与我有着相同容貌,额头长有修长分支犄角的暮雪,袅袅娉娉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双手环抱着赤红色的魔刀,满目柔情地看着怀中杀戮无数的冷血兵刃,仿佛在看自己的挚爱。
暮雪?!
她,不是早就死去了吗?
出现在我面前的暮雪,是魔尊营造出的幻觉幻象吗?
我揉了揉眼,聚精会神地看着走进自己的暮雪,怔然开口:“你是暮……”
还不等我念完她的名字,就见暮雪突然伸手,将她的掌心直接贴在了我的胸口。
随着暮雪的掌心催力,我顿感心口传来灼烧痛感,让我不得不破口嚷出她的名字:“暮雪!”
我疼得两眼微睁,想要后退躲避暮雪充斥敌意的举动。
可我却动弹不得,好像自己的身体正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强行按在此地。
不管我的腿脚还是身体,都感觉到四面八方有莫名的推力,这些推力正全力压迫着我向前,让自己的胸口紧贴暮雪的掌心,任由她的篡夺折磨。
“啊!”
就在我忍受不了,疼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禁不住放声大喊时,我突感心口的疼痛戛然而止。
只见暮雪的右手从我胸口离开,掌心多了一个形状如桃的琉璃。
这是……我的,我的佑心鳞吗?
不,你不能拿走。
想到云昱,想到自己方才的束手无策,悲恸之情让我忍住疼痛,对暮雪伸手:“还给我,这个不能给你!除开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捂住胸口,哆嗦地想靠近暮雪,想靠近自己心中认为唯一能救云昱的佑心鳞。
然而在胸中的灼烧后,我又开始感觉体内传来彻骨的寒意,额头上也开始往外冒冷汗。
这些不适都是因为被暮雪,被她夺取了自己的佑心鳞而导致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兰泽拿出自己的佑心鳞时,他是那么从容……
难道是因为,一个是自愿,一个是被迫强取吗?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拿……”
话没说完,我便忽感自己的体力散失大半,一时间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甚至连我的双腿也开始发麻,别说走动,就连让我站立在暮雪面前,我也倍感困难。
砰!
我瘫倒在映照星河的水面上,感触着水面的波纹在身下涌动。
我竭力抬眼,看向上方一脸平静,一手抱着魔刀一手拿着自己佑心鳞的暮雪。
“对不起,我没料到你会有灵性。”
她的语气中带有歉意和惊讶,仿佛眼前由魔尊营造出的暮雪是活着的,还存有她自己的思想。
暮雪低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饱含困惑,似乎她眼中的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为什么这么看我?为什么会惊讶?
我……麟霜说我是你生命的延续,难道、难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我大口喘息着,想要从麻木眩晕中脱身。
然而欲速则不达,我并没有改善突如其来的不适,反教自己的五官也渐渐麻痹。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鸣叫由远至近传来。
嘹亮的叫声,伴随挥舞翅膀的扑哧声,逐渐靠近。
熇熇烈火燃遍身躯的丹鸟,带着升腾的热气掠过我,直冲我面前的暮雪,令她抱着魔刀连翻朝后退去。
“云昱?!”
我睁大了眼,视线紧锁对暮雪猛击的丹鸟,再次挣扎地用肘关节撑着身下的湖面想起身,想要赶至丹鸟的身边。
然而被夺取佑心鳞后的我,还是心力交瘁,难以起身。
因我双腿麻木发软,无力起身,我只能两手来回撑着湖面,一点一点地向他们匍匐。
星空下的丹鸟无比辉煌,如太阳赫曦,生命炽盛。
云昱,是你吗?
云昱,你还活着吗?
我一边爬行一边喘气,然而就在丹鸟即将夺取我的佑心鳞时,只见暮雪一个转身,动作迅速流畅地将她手中的佑心鳞决绝地放在了魔刀上。
霎时间,魔刀发出与之前不一样的淡淡的紫色光辉,被暮雪按在其刀身上方的佑心鳞居然融入了魔刀体内。
得到佑心鳞的魔刀,瞬间焕发出更为浓郁的紫色光华。
这道光芒似乎令丹鸟感觉不适,它果断盘旋上空,发出愤愤不平的长鸣。
紧接着,丹鸟回旋飞至我身旁,降落在我的左侧,它低下头来蹭了蹭我的后背。
丹鸟的炎烈压身并非让我尝到灼烧之感,反让我胸口的痛觉消失,让我体力渐渐回溯。
感觉力量回身的自己连忙起身,还不等自己转头看向丹鸟,便见前方暮雪怀中的魔刀产生了变化:原本烙印在红色刀身上的暗红花纹,开始被墨紫色浸染替代。
我与身边亭亭而立的丹鸟相顾,我与它对眼前的状况,皆感疑惑。
“你,你是化作丹鸟的云昱吗?”
没成想我刚开口发问,眼前的丹鸟便开始沉默挥翅。
它在我面前兴起炎风,眼见它被燎炏环绕缠身,我本以为丹鸟会和之前一样,再次变作云昱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到云昱活着,我都不觉面露喜色。
结果接下来,我没有等到我预期的情况,我见到丹鸟变成一团燃烧的烈焰,紧接着,这高耸的烈焰分解成了缤纷的燕颔红色的云母光点。
“云昱!”
我惊愕失色,目光呆滞地伸手,想将这些光点牢牢抓在手心,但一切都是徒劳。
这些燕颔红的光点,在我的掌心消散,唯有自己头顶上方的星子,还在发出扑朔的光斑。
恍神间,我的余光被右方的惊呼吸引。
我被暮雪的尖叫惊得思绪瞬回,我连忙抬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魔刀突然从暮雪怀中脱离,刀光凛然寒冽的魔刀,直挺挺地刺入了给予它佑心鳞的暮雪。
残忍冷酷又熟悉的刺杀情景再现,让我脑中又一次浮现了玄尹师兄被魔刀重伤、贸然而来为我阻挡魔刀的云昱被魔刀致命的情形。
我呼吸加重,满目苍凉地看着应对魔刀的一击,无力站立的暮雪。
哪怕我明白,眼前的暮雪不是真实存活的暮雪。
但见暮雪眼中透出的悲凉之色,我实在难以不动容。
为何暮雪,为何她在自己面前,带给我的感觉会如此真实?
魔刀营造的幻觉,对我也可如此真实?
甚至让我产生了错觉:魔刀在此再造了一个与暮雪一样生命?
这一幕让我彻底懵在原地,身体不禁因魔刀的杀伐果决产生觳觫。
暮雪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我的前方。
她体内艳红的血液,沿着魔刀流出,将她雪白的衣襟渲染。
“暮雪!”
我不免惊呼,但在自己叫喊的同时,我的眼前居然闪过了暮涯的模样。
一闪而过的印象中,暮涯与此时的暮雪具有相似的状态。
他与她皆是跪在地上,他们的嘴角都带着一抹释怀的笑意。
唯独不同的是,暮涯胸口中插着的仅仅是一把普通的短刀。
脑中的影像与面前的场景交叠,让我心头一颤。
当年的暮雪,刺杀了成为魔尊的暮涯,二者同归于尽。
可现在,在我面前,不知是幻是真的暮雪,被魔刀再一次,以相同的方式击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魔刀让我看见这一幕,究竟有什么意图?
目前我能确定的是,暮雪夺取了自己的佑心鳞,并将它给了魔刀,魔刀不排斥我的佑心鳞欣然接受将其归为己用。
而丹鸟,会是云昱吗?
是吗?我心中反复问着自己,确认着自己的想法。
丹鸟消失,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幻境之外的云昱已经……
我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想,赶紧再次尝试起招。
不管如何,赶紧从这里离开,才是首要。
就在我双掌向前下方交叉下插,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掌背向上掌心向下;双肘继续发力上提两前臂将它们自下而上保持交叉之势时,跟前的魔刀突然有了动静。
它断然抽刀,刀迅速离开暮雪体内的一刻,暮雪的血液顿时溅落四周。
她的血,如夏季突来的阵雨,浇在了我置于胸前的双掌双臂,真实又湿热的血流一下子就打断了我的动作。
“所以……还是不行。”暮雪气若游丝的声音令我注目。
我看着胸口不断冒血的暮雪,不禁想到了在外强行冲到自己面前,为自己抵挡下魔刀的云昱。
我上牙咬了咬下嘴唇,一边保持双臂的交叉之势,向前上方滚动前撑,一边对面对自己垂直朝下悬浮的魔刀吼道:“你这口烂刀没有心,让暮雪夺取我的佑心鳞有何用?你把我的佑心鳞,还给我!”
风自我身边乍起,令我衣袂飘飞,吸纳星光的月华再现我的双掌,身后龙吟再吼,金龙隐然将现。
招出一刻,潜龙如狂风暴浪从我身后冲向魔刀,而不等魔刀有所动作,本只有一息尚存的暮雪奋然起身,挡在了魔刀的面前。
“暮雪!”
在我的惊呼中,虚虚实实,真假难辨的暮雪在龙吟中逐渐消失。
暮雪的身体由足尖向上开始溃散,变成了洁白晶莹的雪花,迎着不知从而而来的寒风悠扬地向银河飞扬。
“暮涯,再见了。”
最后一刻,她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魔刀,说出了这句早已说过的告别。
白雪纷纷,回旋向上,落入星云再无声息。
就在我收回目光对视魔刀时,四周忽而响起了非男非女的回音,与最初我听见的魔刀靡靡之音一样:“那不是你的佑心鳞。”
魔刀毫无情感的言语如雷贯耳,让我难以相信。
我将手搭在了胸口,感受着体内鲜活跳动的心脏,接着首屏气凝神地盯着魔刀:“呵,魔刀还会狡辩?暮雪刚从我这里强取了我的佑心鳞。如果这不是我的佑心鳞,我怎会如此难受?”
魔刀对我的问题没有避而不谈,反倒出乎意料地与我解释:“首先,孤从未指使暮雪夺取你的佑心鳞;其次,你与孤产生联系的缘由除开暮涯,也与佑心鳞有关。”
“你说未指使暮雪?这里不是你主宰的幻境吗?暮雪早就不在人世,难不成她……”
话未说完,魔刀便肯定了我的揣度:“然矣,你所见到的暮雪,是暮雪的佑心鳞所化,这些破碎的佑心鳞成了暮雪的意志,残留在孤的刀刃内久久不散;孤深痛恶绝,好在你帮孤解决了这个棘手。”
“什么意思?”
魔刀冷哼一声,讥讽道:“麟霜让这么多人不让你接近孤,你怎么如此不听劝?不过麟霜并不知,只要你与孤相近,暮雪的残影便会出现罢了——孤本还愁怎么切断你与孤的联系,现在倒好,迎刃而解!孤再也不会被你牵动心思,孤想杀你便可不再受到干扰!暮雪,想不到吧,你所留下的自以为是的希望,不过浮沫。”
我盯着魔刀,仔细地留心四周,认真地听着魔刀说的每一个字。
看样子,自己的确是中了魔刀的计,我不应该那么莽撞,我不应该冲动,如果不是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玄尹师兄不会被魔刀重创不会被魔刀侵蚀;如果不是我鲁莽,云昱也不会……
虽然现在所获的信息不大多,但我大概明白了,暮雪残留此的佑心鳞是为了等待时机从而夺取我的佑心鳞,以达到暮雪预期的目的。
尽管暮雪的目的,目前我还不太清楚。
现在是事与愿违,我的佑心鳞没有如暮雪所愿,反让魔刀再也不会受到暮雪与暮涯的影响,同时也让我与魔刀再无牵连。
这一段漫长的情,纠葛这么久,今日也算了结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重整思路后的自己咬咬牙,握紧拳头,严肃地向面前的魔刀问出心中的不解:“既然如此,回到之前的问题:为何你说,暮雪夺走的不是我的佑心鳞?”
魔刀摆脱暮雪与暮涯的羁绊后心情大好,连语气都轻快起来,还十分耐心地与我解释:“一脸无知的蠢样看着也还挺有趣。五百六十年前,暮雪登上天山之巅成为万妖之王,因此获得了属于她自己的佑心鳞;而孤当年刺入暮雪心脏,仅仅是击穿了暮雪登上天山之后获得的佑心鳞。”
“你的意思是,五百六十年前你与暮雪交战,你并没有彻底杀死暮雪?!”
我趁着魔刀停顿,连忙确认它说的话是何意思。
“然也。”魔刀闷声回答,似乎这一段往事它也并不乐意多想。
“那暮雪……”
还不等我说完,魔刀再度发话,接着对我阐述:“鱼龙族再怎么有蛟龙血脉也非蛟龙,自然不会有专属蛟龙族的完整的佑心鳞;鱼龙生来只有一半佑心鳞,若体弱多病加上急于修炼,心脏难以承担过多压力与力量,这自然导致鱼龙族的后代夭折居多。于是暮涯为救暮雪,与孤做了一个,令孤也后悔的交易。”
“他让你救暮雪,可你怎么会知道救暮雪的方法?”
魔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它仍然自顾自地描述着,它乐意告知我的事:“既然都是一半佑心鳞,他与她又是罕有的蛋中双生子;暮涯将自己的佑心鳞给予暮雪,佑心鳞合二为一暮雪自然能活下去。”
“那暮涯呢?你方才说因鱼龙族体质特殊……”
还不等我惊讶完,魔刀便沉声打断了我的疑惑:“他没死,孤看中的附庸还不至于拘泥于佑心鳞。所以登顶天山归来的暮雪,实际上有了两道救命符,一个道是暮雪与暮涯的佑心鳞,一道是暮雪额外获得的佑心鳞;是孤的大意,孤没有料想暮雪会产生这种变化,刺穿暮雪自身得到的佑心鳞后孤才发觉,在破碎的佑心鳞后,暮雪的心脏,还有暮雪与暮涯合二为一的佑心鳞守护……”
话说到这儿,魔刀便失声,而我的脚下则感觉到了震动。
变数由魔刀而起,最后反噬了魔刀,挽救暮雪性命的暮涯却被暮雪夺命。
我伫立在魔刀面前,心有不解的自己,踌躇后遂向魔刀又问:“既然你没能杀死暮雪,那暮雪到底是死于谁手?我又是谁?我不是她的孩子……”
我还没说完,魔刀就情绪激动地打断了我的问题:“暮雪本就不想杀死暮涯!她,天真地想暮涯能与孤一样轮回重来,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她以为自己登天见到他,就可一手遮天吗!她握住孤的魔刀,倾毕生之力封印孤的魔界,又将自己的佑心鳞残留孤的魔刀,让佑心鳞保全残留暮涯的意志,才是她的目的!”
我对魔刀言辞感到震撼与意外,依照魔刀的说法,方才暮雪从我体内取走的是,暮涯与暮雪合二为一的佑心鳞。
那我,那我是……
我,我的身份……是……
对面的魔刀觉察到了我的讶异,片刻间,他的声音便再次回荡在我的耳边:“难以接受吗?作为玲珑石的你,是暮雪遗留人界的心脏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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