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的午后风和日丽,兰庭阁的小院里,枝繁叶茂的槐花树在簌簌作响,槐花串串珍珠结青枝,风吹飞雪。
今日美景并非玄尹一人独赏,窗外落英满空庭,不知不觉教玄璃栽下的这颗槐树都这么茂盛高大了。
玄尹为正前方正襟危坐的尊贵客人添上一杯茶,这位客人似乎也在欣赏眼前的缤纷,二人身前的棋盘上,白子还未落下。
“王上似乎很喜欢这景色。”玄尹的目光从棋盘收回,在成为掌门之前,他也不能总像今日这般惬意地听花开花落。
云昱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拿起白子走出了下一步:“掌门庭院不亚于吾宫中小景。”
玄尹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王:他身着玄青深衣,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动一静犹如长亭之柳,那双金色眼眸又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也难怪有名门闺秀,在来元玉山祈福时提及当今王上:君子世无双。
“王上说笑了,庭院都是交给玄琰和东陵打理,他们的手艺岂能与专门打理花草的匠人相提并论。”
云昱未顺着玄尹的话,而是谈及了他提前来元玉山的第二个目的:“祭天后,吾想请掌门出山,与吾一同会见幽州来使。”
“元玉山向来不参与朝堂内务,每日巡视魔刀封印也是我必做之事。”玄尹婉言谢绝云昱的邀请,往日无关朝堂之事的出山请求,玄尹都不会应允,更何况与幽州相关的事务。
棋盘上你来我往,步入正轨,二人谈话也开始渐入正题。
云昱的白子切开对方棋与棋之间的连络,落下这一子后,云昱对玄尹开始了试探:“幽州如今已是妖族掌握了。”
玄尹详看棋盘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复,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并不意外幽州的事情。
“幽州已和妖族共存几百年,朝中易主也很正常。”玄尹似笑非笑地落下自己的黑子,仿佛意有所指。
“的确,三界动乱之前大家都共存,只是不那么安逸。不知掌门如何看待预言中的‘天下’,如果仅说云龙国是‘天下’,这预言是否太狭义了。”云昱眼神没有刚刚平静,显得有些锐利,明明是暖意的金黄隐隐约约出现寒意。
“云龙国已是国力空前,幽州却是相形见绌;如今魔界封闭魔刀安然,这样的‘天下’王上是否满足?”玄尹大约能猜到云昱的想法,随着时间推移,人对权力的渴望总会与日俱增。
“这取决幽州是否满足。”
“王上似乎对妖族存在偏见?”
“元玉山掌门对妖族似有维护?”
云昱与玄尹四目相对,二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凝重,哪怕随风入屋的槐花香沁人心脾,也无法令他们分心。
玄尹轻笑一声,试图缓僵局:“王上何出此言。”
云昱一脸漠然:“掌门以为呢?”
未见云昱发话,只看他的右手稍微伸出,暗处藏匿的隐士不知从何闪过。
眨眼间,云昱右手上出现一个一寸大的小竹筒。
玄尹目光扫过云昱手中的竹筒,又望向窗外的槐花树,此刻微风暂停,美景亦可入画。
欣赏景色的玄尹还不忘赞叹一句:“王上的隐士确实功力高深,在下入门弟子东陵都没有觉察到。”
云昱丝毫不关心玄尹的恭维,也不等此人回话,直接将这一寸大的竹筒掷向棋盘:“不好奇这里面写的什么?”
啪嗒一声,这竹筒恰好落在天元黑子。
玄尹转过头来似乎早有预料眼前此景,他没有拾起这竹筒,倒是真诚地看着云昱:“元玉山光明磊落,与世无争,王上要谨防有人乘间投隙。王上是认为幽州一朝换代妖族会对云龙国产生威胁,因而有惧怕之心,还是——”
不等玄尹说完,他便看到天元黑子上的竹筒突然升入半空。随着清脆的咔嚓声,竹筒骤然裂开,其中密文悠悠跌落棋盘,那上面写着四个字:爱莫能助。
玄尹目光忽而锐利,他略过那四个字,目光紧锁眼前的云昱说完了方才被竹筒打断的话:“王上只是想趁此机会吞并幽州。”
二人眼神相对,此刻庭院槐花漫天飞扬,花瓣随风四散。
槐花花瓣冒失地闯入屋内,它们本该悠扬落下,却在进屋的那一刻,这些惹人怜爱的花瓣倒纷纷燃起了火光,如烟花一样绚烂后不留灰烬。
这一情形倒是触动了玄尹,天才还真是有层次,明明玄尹坐在云昱对面,对于云昱操纵“燎炏”之火却毫无知觉。或许,眼前的云昱,真是预言中的那位王者?拥有金目,且拥有这样难得的天资。
当年云锦宫内乱二日后,玄尹奉命前去云锦宫。
他看见那座被云昱焚烧的宫殿仍烈焰不减,宫人们不断运水灭火效果甚微,那火仿佛是活的,仅仅针对这一座建筑焚烧的宫殿前后草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玄尹还记得当时自己正要引雨时,周遭便开始风沙走石,宫殿顷刻倒塌。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包裹在碳化梁柱的火焰反而开始越变越小,不一会儿就销声匿迹。
回元玉山后的玄尹曾与师尊提及此事,他还记得师尊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但很快将这不安的情绪压抑下来。
只说此乃“燎炏”是极难能修成的功法,普通流水难以扑灭,只能依赖属性相克功法或本人意志熄灭;倘若熟练,可焚烧万物不留痕迹,同时师尊还告诫他万万不可让云昱接触魔刀封印之地。
回忆戛然而止,坐在云昱对面的玄尹,此刻已感受到来自云昱的无形压迫。
玄尹有些理解师尊当时流露的惊慌,花瓣骤然燃烧,他却无法觉察到离自己这样近的云昱运功。
云昱的燎炏,似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根本不存在突兀。
“吾在元玉山还要叨扰几日,掌门不妨再想想吾的邀请。”云昱见玄尹眼中闪过惊慌,倒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端起茶杯,眯眼欣赏起氛氲槐花胡自飞。
他以为元玉山掌门有多大能耐,一点微不足道的燎炏就让这位掌门沉默良久。
这燎炏并非云昱依靠修行习得,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玄尹将棋盘上的密文拾起,将其折叠三次后握在掌心,手掌再张开时密文已变成了槐花花瓣:“王上有此般修为,大可不必担心妖族。”
他看着掌心的花瓣,又将手伸出窗外,微风流经,花瓣也自玄尹手心离去,随风消散。
玄尹还是认为,云昱不会贸然对幽州有想法,毕竟幽州绝大部分地区终年积雪,气候阴晴不定,对火焰燃烧不太友好——何况还有妖族。
玄尹放眼棋局,最后在白子的虎口附近放下了黑子,不过对方目前的心思似乎不在棋局。玄尹见状,便随口找了个话题,缓和这种尴尬:“王上,玲珑石可还安好?”
上次去云锦宫已是十年前了,也是在泠雪殿外他头一回见到云昱:年仅九岁的王丝毫没有教数年纪的童真,倒是令人感觉时凄寂枯静中藏杀机,观之生寒,望之生畏。
十年过去,看上去王上“温和”不少,实际上学会了隐藏情绪。
云昱放下茶杯,茶水还剩下一半。这个玄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云昱依然面不改色,他看着茶水漠然回复:“很好。元玉山占地约五十万亩,人杰地灵,倒也十分适合妖族居住。”
茶杯内,茶水的温度却默然升温,云昱的倒影在轻微摇晃的茶水甚至因若隐若现的热气变得模糊。
“王上怎会在意市井流言,元玉山人杰地灵,奇花异草自然不少,误食以后产生幻觉进而引起了误会。”玄尹波澜不惊,按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回复,恭敬地请云昱继续对弈。
云昱冷眼瞥了一眼棋盘,拾起白子将其冲入黑子。
同时,云昱在心中暗自吩咐式微即刻安排搜山,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要仔细。云昱已明白,眼前的掌门是不打算实话实说。既然如此,自己就费心点,等找到此妖,再看掌门又会作何狡辩。
我手中紧攒玄琰之前给我的山中地图,走一段便一段路,生怕走错了方向。
为了不被发现,我还特地选择踩着杂草没过膝盖的小路,翻山越岭地朝他们所在的东山走去。
全程都走这种不叫路的路令我苦不堪言,时刻要注意脚下有没有蛇或者横出泥土的树根,还要绷紧神经收敛鱼鳍;密林中的有很多高矮不一的树木,它们不仅枝条尖细曲折,树叶也不是自己印象中树叶柔软韧劲,稍不留神耳鳍上便划伤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当我看见元玉山众弟子的起居室时,不由轻声惊呼:“到了到了。”
心下欢喜,就连一路的疲惫都减去大半,打起精神加快了脚程。
午后出门,太阳落山时才到目的地,这山路走起来真是费时费力。
终于,我彻底离开山林,踏上了鹅卵石镶嵌的土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让我心旷神怡。
起居室空无一人,各个房间门上都落好了锁;看来真如东陵说的,他们都是规行矩步的修行人。
“不像师叔你,心不在焉还想偷懒。”
想到日前东陵的评价我有些惭愧,相比他们,我确实是经常在练习的时候打盹儿或者干其他事。
这些房屋看起来倒比自己住的好太多了,屋顶瓦片都是整齐铺满,足以遮风挡雨,自己住的地方就是一层层竹竿加上一些茅草堆砌,如遇上狂风暴雨自己早就跑水里呆着了。
肚子此时咕咕作响,提醒了我现在是又累又饿,来不及多感叹人家住的比我好,赶紧看看地图厨房位置。
来改善伙食是此行唯一目的,云龙国的王来元玉山,他们断定会准备不少美味!
玄琰此时压根不知,那位中午已经改善伙食的玄璃已偷摸离开后山。
玄琰本是到查看一下厨房准备工作,可一看,今日厨房刚出炉单人份量的小笼粉蒸肉和糯米排骨,肉香诱人,就连米粒都油光发亮让人垂涎。
这俩八成玄璃会很爱吃,玄琰这么想着。
她又看看天色,心想应该能在师父晚膳时回来,便拿上属于她的那份肉,装到食盒匆促离开厨房。
厨房里前来帮忙的弟子们见状,面面相觑:师姐今日怎么这么积极?看样子,师姐爱吃肉?
元玉山饮食平日也是荤素搭配,但像今日这样荤菜丰富也是难得,可问题是师姐要与掌门一同和王上用膳,她怎么就先拿走了?
我寻着肉香七拐八拐,越接近厨房周围温度也越高,如果没猜错,自己再右转弯就可以到达厨房了!
碰!我从未想到自己会迎面撞上玄琰,她确实是一脸冷冰冰的,脸上毫无表情,与平日的玄琰相差甚远。
此刻遇上,让我分外紧张,难不成我的改善伙食大计,在一步之遥的厨房门口夭折了?
“对,对不起……”我傻愣在原地蹦出这几个字,谁料到玄琰压根没认出我,直接绕道走了。
瞧玄琰手里还提着食盒,又看她走去的方向是西边后山,让我不禁猜测:这,是给我的吗?
我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粗布短褐,身上有些树枝的划痕。
尽管自己到大家的起居室前已经做了整理,鞋底的泥土已经被我蹭掉,但是鞋面的污垢倒是十分邋遢:自己用树叶擦拭后的鞋面越描越黑,棕黑的土参杂了绿色汁液,看起来确实好脏。
我吐吐舌头,玄琰没看出来可不能怪我,那是今日她眼神不好。
这么想着,我已小步走到厨房跟前,还在想着怎么偷溜进去,里面的一位伙计一看我就把我一把拽进厨房,还骂骂咧咧地说:“你这厮上个茅厕怎么这么邋遢地回来了,赶紧洗洗,准备上菜了!”
厨房的高温并没有因为菜齐了而熄火下降,高温与蒸汽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刚要开口说大哥你认错人了,前面拉着我的人突然停下,把我往前面一推直接按头入水池。
虽然一盆冷水让我在炎热厨房里舒服不少,瞬间耳目清晰,但是这位大哥的动作真的太猛烈。
要不是我还能依赖耳鳍底下的鳃呼吸,换作旁人被这么按头,肯定要咳嗽。
我赶紧抹脸,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保那玉笄是否牢牢插好。
“得了,赶紧擦擦,跟我端菜去。”话还没说完,一块粗麻就扔到了我的头上,这块抹布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干净。
擦干水渍,我转身看到了今晚款待这位王的饮食——蒸肉、糯米排骨还是肉丸、茸菇鸡汤、清蒸白鱼等,这个王是个大胖子吗?能吃这么多?这比我还能吃?
那人把我手中的粗麻一把拿走,扔到水池里,又递给我一个放满了小笼蒸肉的托盘:“发什么呆呢?”
我连忙接过,这小笼蒸肉都裹着酱色的粉状物却一点也不干燥,看起来细嫩软乎,露出来的五花肉则油光透亮,香气扑鼻。
他又端起一盘摆满小笼的糯米肉,走在我前头,还不忘喊我麻利点跟着。
向来只有他们带吃的给我,要我端着这么多肉送去给旁人还是头一回,我堂堂元玉山掌门师妹,怎么会头一回来就成了打杂的!
心中万般难受,手里端着十二笼的肉也是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很饿,山路走两个时辰都没有休息,双腿也是十分疲劳,现在换成了走平路却要稳稳端着给元玉山众人的饭菜……
还好,师侄就餐地方离厨房并不远,屋内有十桌,看来还要跑好几趟,这一趟也就够一桌的肉。
“咦?你这小子,怎么脸洗干净后看起来和刚才还不一样了?”他放下糯米肉转身见我,不由疑惑道。
我故作淡定地放下我手上的蒸肉,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因为你认错人了!我是替师,师父过来问菜怎么样了客人饿了。”
那人一听,更加狐疑,正要开口继续追问,身后便有人端着下一桌的糯米肉和粉蒸肉健步走来,这人身高与穿着确实和我差不多,也难怪他会把我错认。
可是为什么这人可以一人端两盘!元玉山真是人才辈出,厨房小斯都这么厉害。
“你等等,我在元玉山呆这么久,没有哪位穿的像你这样。”我刚转身准备开溜,就听到那人发出了质疑。
我顾不上疲惫赶紧跑出屋子向右边跑去,没跑多远就听到前方回廊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
此刻天色已暗,也该是他们用膳的时候了,我左顾右盼选择纵身一跃跳到了房梁上,牢牢地趴在上面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这些人从眼皮底下过去。
确实如刚才小斯所言,他们穿着和我很不一样,虽说有不少人和我一样穿着短褐,但颜色都是月白,而且腰间的佩带上还有不同的纹样。
人群中有两人随着队伍前行,顺带点灯,让路面亮堂不少。
烛光还引来一些小飞虫和蛾子,绝大部分莽撞地撞向烛火,结果只能是从空中笔直掉在地上。
呼!我尽量落地减少声音,结果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我边揉腿边犯愁:这下可好,再回去厨房也麻烦,就想吃点好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刚要张嘴感叹真倒霉,又听见有脚步声从我他们前去的方向传来,眉头一皱,无奈又上房梁。
趴在房梁上俯视观察来人,是东陵和方才的厨房小斯,三人手中都端着食物,看起来精致不少,就连餐具也是和师侄们的不一样。
我正感叹着一人一盘饭一次就送完还是挺轻松,东陵忽然开口:“这第一份是给王上的,都注意点。”
王上一个人吃三盘?我一脸惊讶地盯着这些饭菜,心想玄尹陪他吃饭也够累的,印象里玄尹都不怎么吃,难得与我用餐时还总是吃水果喝茶。
我伸着脖子目送这三人走远,这两人不在,厨房就一厨师,应该好办!
欣喜若狂的我稳稳落地,大步往厨房方向走去。
玄琰刚途径四分之一的路程便留意到有人在暗处监视,她立刻停下脚步,凝神鹰觑鹘望。
确认来人方位后,玄琰即刻出招,一掌直取躲在暗处的人。
如若不是隐士反应迅速只怕身上会和树干一样留下一道掌印。
玄琰顿时明了来者身份:除开那位王身边的隐士,谁会关注自己的去处?
黑影在自己面前闪过,玄琰从容地放下食盒,对上来者。
那人斜出一刀,玄琰仰面闪过,背上长剑听令出鞘。
暮色蔓延,山间小路,玄琰与黑衣人刀光剑影,速度与力量的较量竟不分彼此。
眼看太阳落山,玄琰有些恼火,不管她问什么,隐士都始终沉默只想着进攻,看来自己不能这么好心了。
她心下一沉,改变思路转守为攻。
玄琰冷剑疾攻,厉掌辅助,剑如晴风破冰,掌如云披雾裂,看似毫不相干的路数却天衣无逢,招示相连;三招过后对方略显疲惫之际,玄琰剑锋转身疾旋,砉然劲翮剪荆棘,一招重伤对方。
那人经此一击,不由呕血,腹部也是血流不止。加上刚才承受的几掌筋脉遭受冲击,就连站立也费劲全力。
“回去吧,能接我三招,不错。”玄琰擦干剑上血渍,将其收回剑鞘,拿起放在地上的食盒潜入了树林。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食盒仅存的余温让玄琰在林中加快了步伐。
她本想让玄璃吃上热的,谁想有人捣乱,解决一人总能顺利到后山了吧?
岂料又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这次对方倒是放出暗箭,直接宣告了有人阻扰。
玄琰不得不左右躲避,最后又停下了脚步,放出暗箭的人也出现在她的跟前,不用思索便知他与方才的人是一伙。
玄琰目测这位隐士与方才实力不同,此人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但她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跃跃欲试:“你还有多少人,不妨一起。”
让玄琰被迫停驻的是云昱贴身隐士式微,此番见面不如在客栈内友好。
他看着玄琰长剑在握,剑光肃穆,映照出英姿飒爽之容;她能轻松伤及乙等的同僚,倒不愧为首席弟子。
式微已知玄琰实力非同小可,更加沉着应对。
他率先出手,如意珠破风四射劲若磐石试探玄琰。
只见玄琰从容应对,以静制动;剑光屡闪,凌空出火花,轻松挡掉这些如意珠;足以见得玄琰剑法沉稳,功力沉猛。
风渐冷,月渐升,素日只有虫鸣叶簌的树林如今却是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风越走越急,高手过招,心无旁骛,二人此刻都深知每次交锋皆是生死一瞬,强者与强者之间仿佛只有至极结局。
眼见战局越来越胶着,玄琰劲掌走点,杀招再出。
式微丝毫不惧风驰电掣的掌法,冷刀快杀,看准时机的一击,令玄琰左手掌心接下刀光,鲜血四溅。
玄琰无暇掌中疼痛,血顺着掌纹淌过指尖滴答落下,她凛若冰霜,将左手手掌抹过自己的剑。
式微抓住此刻正面出击,刀迎着初升月光向她袭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琰运七成功力迅速起剑;剑在她手中吟风,如鹤鸣于九皋,声于原野;顷刻间风云涌动,直逼来者。
式微心下一惊,他正运功企图挣脱眼前无形的屏障,对方已超尘逐电带杀袭来,刀被迫转攻为守。
玄琰此刻蹑风追影,仿佛已与山野之风浑然一体,剑招在风中,根本无法全部接住。
嘶!他的脸上又是一道剑伤,狂风不止,他根本没有机会能赢。难道这就是元玉山首席实力吗?
玄琰心无杂念,速度亦不减,风中血腥味也更加浓郁。她看准对方出现一丝疲惫,立刻舞剑携风,剑杀融入风,随玄琰一声令下铺天盖地席卷对方。
一夕惊雷落万剑,血光浮衣伤参差,式微败。
他刀入泥土,虽败犹立,衣服上纵横交错的剑痕清晰,伤口却因血模糊不清。
狂风过境万籁俱寂,虫鸣也在二人间消失。
玄琰距离他有几尺远,她没有立刻收剑,而是先拿出手帕将自己的左手手掌简单包扎。
伤口依然在流血,足以见得伤势颇深,血液很快浸染手帕,如果没有血腥传来,月光下看手掌就像是玄琰扒拉泥土留下的污垢。
“你的名字。”玄琰收好剑,冷声问道。
能让她运用八成功力对付的强者,也算难得。自己的左掌被他伤到了筋络,倘若没有注意,左手恐怕就废了。
不过作为首席,她不知多少次面临今日类似危险;与实力优秀的人对峙,倒也是一件好事。
可式微并没有理会玄琰的问题,他强撑着身体,拔刀。又捂住自己离胸口只有几寸的伤口,强忍伤口撕裂疾奔离去。
疼到说不出话了?
玄琰轻蔑地瞄了一眼他离去的方位,那是下山的路,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人跟着了;不过也有可能,等会儿不是一个两个来,而是三五成群的来和自己“单挑”。
她冷哼一声,提着食盒,往自己起居室方向奔去,心里还有些遗憾:来玄璃今晚吃不上这些了。
但愿方才被自己重伤的人能活着,如果他能及时下山医治便无碍……如果不能,玄琰想到这里只能叹气,只怕自己也给师父惹上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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