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琼野口中得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是秘境的下层空间,也就是妙香藤巨塔的地底。
而且这片草原也不是没有边际,只不过施了障眼法,让人不停打转罢了。
陈见慈坐在琼野的背上,和整个白狼群一起向北边赶路,一直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这里的野草和别处没什么不同,但陈见慈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奇异波动。
“这里就是结界边缘吗?”她伸手去触碰,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层透明的柔韧布帘,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如一匹料子上乘的丝绸,手感极佳。
“嗯,结界可以穿行,只是一旦跨过去,便又回到了南面的边界。”
原来如此,陈见慈摸着下巴,心有所想地盯着前面同样开阔平坦的草原,喃喃自语着:“倘若直接切开呢……”
琼野没听清楚,刚要低头询问,它们身后突然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与呼救。
“救命啊——师兄!!”
“师兄!你坚持住!我马上找人来救你!”
陈见慈记性很好,对其中的清脆女声印象深刻,她回头一看,果然是扶光派的那群人,二十来个年轻男女乱成一团,挤在结界的边缘处,在他们的身旁,一个墨黑的大洞里漩涡飞速转动,其中的莫嫣然正拉着掉入黑洞的裴玉葫的手,泣不成声:“师兄!你坚持住啊……窈窈,窈窈师姐还没醒……”
二十来个青年一起拽着莫嫣然,都没能撼动漩涡几分,裴玉葫的身影正被它一点一点蚕食。
裴玉葫惨淡一笑,另外一只手伸到他和莫嫣然交握的地方,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声音依然温柔如水:“别费劲了,嫣然,快松开,别让这漩涡把你们牵扯进来。”
“不!我不松开!”莫嫣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执拗,双眼通红,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
她只有一个念头,窈窈师姐已经生死由天,她不能再失去裴师兄。
琼野踱步到陈见慈身后,垂下大脑袋,脖子上那圈长长的狼毛偎着她的后颈,贴着她的耳朵呼出一口热气,嗤笑道:“这人也真是奇怪,若真不想让别人救他,早该狠心丢开那个女孩的手,而不是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陈见慈对此尚未发表意见,沉默地抬起手擦了擦湿哒哒的耳朵,稍带一点嫌弃地推开琼野的头,“从哪儿学来的狗类行为,真不怕热。”
待在神识里的乌雪连连叫好,高兴到恨不得马上跳出来嘲讽琼野。
“你们——”向来站在人群末尾,存在感极低的胆小少年,再次发现了陈见慈,指着她惊慌失措道:“你居然没有死!”
他见那群白狼齐刷刷用绿眼睛盯着自己,心头一跳,赶紧拉了拉前面的师兄,语无伦次的让他看向东边。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陈见慈没死的消息便传到了莫嫣然与裴玉葫耳边。
“师兄,我去求求她们,你坚持住好不好。”莫嫣然病急乱投医,让身后的人接替着抓紧了裴玉葫的手腕,自己一瘸一拐走到陈见慈七八尺外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下来,面容悲戚决绝,乞求道:“在下扶光派净恩真君座下三弟子,莫嫣然,恳求姑娘您施以援手,救在下师兄一命!”
一番话落罢,她面向陈见慈深深弯下了脖颈,姿态低微到了极点。
全场寂静,只有从黑洞里涌出来的厉风,呼呼作响。
裴玉葫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眼神里是对莫嫣然所作所为的不认同和心疼,他艰难开口道:“嫣然……师兄不值得你这么做。”
莫嫣然没有回答,只是头压得更低了,单薄的双肩透着坚定和倔强,陈见慈心口闷闷地疼,发觉四周的风不知何时变得热燥起来,她倚靠着琼野的身体,目光扫过莫嫣然,漫不经心道:“你是在要挟我?”
琼野顺势探出一只爪子,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吼,绿眸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我,我不敢。”莫嫣然的脊背哆嗦了一下,更不敢抬头去看陈见慈。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害怕这个瘦弱无力的小女孩,明明她才是能轻易踩死蚂蚁的大象。
陈见慈看到她这个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走到莫嫣然身边,略一停顿,“我可以救他,就当作还了之前的人情”,同一时间,腿边的女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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