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仅就扶贫、可持续发展,三农经济这几个问题而言,曾经常年gdp垫底的贵州绝对是最具有代表性的省份——其余经济不发达地区存在的限制和困难它基本上全都有,而它自己存在的一些特殊问题,其余省份可能想都想不到。
后世国家连续多年向贵州拨付了堪称天文数字的款项去大搞基建,并在旅游业、精密仪器、生物制药、大数据中心等方面给予了如此多的扶持,但贵州的经济却依旧没能健康地循环起来,其中的难度和复杂程度可见一斑;
在某个小圈子有一句非常知名的话——谁能让贵州的经济在丢掉拐杖后,依然能健康地循环起来,谁就有本事解决华夏任何一个经济落后地区的发展问题。
而作为杨铸的小舅子,司马鹏与张林一起从滇南跑到贵州来,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杨铸在农业这块的战略重心本就是“高海拔冷凉地带”,作为西南f4之一的贵州,自然是重点。
况且杨铸现在正在尝试加速蓄水池的修建工作,贵州这边的某些试点模式能否跑通,直接决定了他的某些重点决定。
………………
下午,和平乡的乡街上。
“毛弟,要不要来一份蚕溜溜,1块钱一碟,好吃(qi)的很!”似乎是很少能看见司马鹏这样漂亮的小伙子,一名四十多岁的老板娘用着略显生硬地话术向他兜售生意。
所谓“蚕溜溜”,其实就是野生的地参,因为形状长得像蚕宝宝而得名,这玩意其实滇南的大理也有,并且在后世小有名气,但是与大理那种跟真正的蚕宝宝大小差不多,疑似人工栽培的地参相比,铜仁这边的野生地参体型无疑要小的太多,即便炸出来了,顶多也就只有蜂蛹大小。
既然要了解情况,司马鹏自然要买上一份尝尝,当即二话不说掏出一元钱买上了小小一碟,却拒绝了老板推销的酒水——在这边,蚕溜溜一般都是拿来当下酒菜,因此坐在店铺里喝酒的人并不少。
虽然说之前他就吃过了不少乡街上的美食,但吃了两颗后,却还是忍不住两眼放光——这玩意乍尝之下,跟酥荞片差不多的口感,甚至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本苦味,但是越嚼越香甜,最后甚至能在不知不觉间让你的口腔里充满满嘴的津液。
嗯!
司马鹏惊喜地点了点头。
在食品行业混了不短日子的他自然不再是那个小菜鸟,自然知道从商业的角度来说,产品的成瘾性越强,市场潜力就越大——不管是烟、酒、糖、茶、咖啡、辣椒、花椒、海鲜、甚至是后世被禁的槟榔,都是这个原理。
虽然说这种满腔津液的迷醉感的成瘾性跟烟酒糖茶辣等物品比起来至少差了两个档次,但也绝对是个不可小觑的宝贝疙瘩(作者菌曾经吃过,那滋味一生难忘,但大理那种疑似人工栽培出来的地参就完全没那种感觉了。)
事实上,山城食品这两年很是尝试了一些添加了诸如香茅草、木姜子油等具有轻微成瘾性原料的新产品,并在某些特定区域里进行投放,就目前的反馈结果来看,效果竟然非常不错。
“老板,不是听说和平这边的野生蚕溜溜基本上都已经全部被铸投商贸定了么?怎么你这里还有这么多?”司马鹏扫了扫老板炸出来的一大盆蚕溜溜,有些好奇地问道。
作为铸投商贸的一员,他当然知道公司在尝试“百地千品”的csa模式,像蚕溜溜这种具有较强潜力的地方特产,一部分会拿给外地的一些餐厅作为新品试推,一部分会变成深加工品接受市场考验,但更多的则会上清单,通过社区定向预定流向接受度比较高的西南城市。
而且很明显,与野生野葱、野生折耳根一样,蚕溜溜虽然在本地的产量并不能算很低,但也绝对不能算高,在这玩意进入csa名单之后,这位老板竟然还有这么多存货,那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要知道,现在的乡街可不是以往,这间店铺几乎每天都会开张,而蚕溜溜这东西本来个头就不大,一天一大盆,常年累积下来,可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量了。
或许是司马鹏是操着一口双庆话的缘故,这位老板倒也没怎么起疑心——托铸投商贸帮忙打头阵的福,这一年多以来,很有些附近省份的人跑到这边来收特产,她都见怪不怪了。
“毛弟你不晓得,去年铸投商贸就找了些专家过来指导我们在山上咋个种蚕溜溜了——这个东西在别处不好长,但在我们这边的山上长的凶的很!”老板不以为意地说道。
司马鹏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
诚然,和平乡这边的山上有许多砂质土壤的荒地,虽然并不适合绝大部分农作物的生长,但是采用仿天然的形式去种植折耳根、野葱、蚕溜溜等特色作物,却是具有着别种土壤不具备的风味优势。
但问题是……
铸投商贸这边推广的是生态农业模式,在实验没有取得技术突破之前,对于这种极具特色的地方作物秉持的是“原汁原味”的方针——也就是说,虽然告诉你该怎么去种植,但暂时却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些地里面施肥和打药。
干过农业的都知道,在不施肥的情况下,一片贫瘠的土地即便采用了人工密集种植的方法,但上面的作物产量却绝对不会如你所想像的那么十倍增产——也就是说,一亩砂地,目前的蚕溜溜产量,在晒干后顶多能有个一百来斤。
那么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司马鹏哪怕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凭借着其独特的味道和较强的成瘾性,蚕溜溜这玩意在csa模式的加持下,需求量能有多大——根据资料来看,和平乡拢共就几千亩荒山砂土壤,就算是全部去种蚕溜溜,其产量能不能满足tr市内消费者的需求还是两说,就更别提下一级的县份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老板能有那么多蚕溜溜的货源,又岂是区区“增产”两个字可以解释的?
而且,和平乡乡街上的这些新增的铺面出租政策司马鹏是知道的,优先租给与铸投商贸达成合作关系的乡村合作社;
而这些合作社按规定虽然可以在通过申请后,截留部分特产资源去拓展其余业务来获得盈利;但这个比例却是有上限的,一般不会超过其产量的30%——一旦需求量超过30%,除非你有别的货源来源,否则只能按照一级批发价从铸投商贸购买,而且还得看铸投商贸是否有冗余原料分配给你。
这么说来……眼前这事就很有意思了。
………………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化身成为懵懂少年的司马鹏一口一个姐姐,拉着老板问东问西,充分利用了自己的长相和年龄优势,终于把老板的嘴撬开了。
“哎~毛弟,我也不瞒你,这些蚕溜溜一小半是我们合作社自己种的,一大半是从别家收来的!”老板娘小声说道。
别家……意思是从别的合作社收来的?
要知道,据司马鹏所知,在经过两次技术下乡后,和平乡的那些砂土荒地基本上都种上作物了,除了同样种植蚕溜溜的合作社,根本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可以稳定供货的货源!
“咦?杨姐,你们这边蚕溜溜的产量囊个大?”司马鹏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板娘。
“大囊样大,一亩山地最多也就是能收个八九十斤干货,我们社拢共也才承包了五亩砂地,全部加起来还不够我四个月用的!”老板娘撇了撇嘴,语气中却很有些为自己的生意火爆而骄傲。
“诶?不是说你们大部分的蚕溜溜都是被铸投商贸收走了么?那你从哪儿来的那么多货源?”司马鹏脸上写满了惊讶。
老板娘嗤笑一声:“这还不简单,每次象征性地卖给铸投商贸十斤八斤的意思一哈不就行了?哪个不想赚钱?把蚕溜溜全部卖给铸投商贸,那真的是憨了!”
司马鹏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的呆滞。
老板娘拉了个凳子做到司马鹏身边,两人离得近近的:“毛弟,你是不晓得,我这间店铺,名义上是卖炸蚕溜溜,但是最赚钱的还是酒水——说实话,蚕溜溜的价格这一年多以来涨的凶的很,就算是一块钱一小碟,我在这一块也不赚囊样钱。”
扫了扫店里面正端着酒杯晕头晃脑的六七名客人,司马鹏点了点头,这是很常见的引流手段,老板娘说白了就是靠着并不贵的蚕溜溜来引客入门和介入使用场景,然后靠着这玩意独特的口感和成瘾性黏住客户,真正赚钱的,与其余餐饮店一样,都是酒水饮料。
想了想,司马鹏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杨姐,不是讲,要拿到乡街上这些铺面都是有条件的么?除了手艺要好之外,最好还是跟他们有合作关系的合作社成员么?……你这么做,不怕他们收回铺面么?”
老板娘胸口一挺,得意地笑了笑:“他们要是敢把铺面收回去,我就敢带着全村人把他们的办事处给砸了!”
司马鹏也知道贵州这边的民风彪悍,拉出一个村的人过来打群架的事情也没少发生,因此见到老板娘这幅神态,倒也没觉得对方是在吹牛——这边的人以前可能真的穷怕了,一个每年可能进项六七万的店铺,绝对值得他们铤而走险。
想了想,司马鹏忽然问道:“杨姐,我看你这店开了也有半年多了,铸投商贸这边就一直没什么反应?”
老板娘嗤笑一声:“都说铸投商贸是家大公司,但是我看他们也日脓的很……我在这里卖了半年多的蚕溜溜了,还不是一声都不敢吭?”
司马鹏的笑容有些僵硬,远远地看见张林拿着什么小吃走了过来,他赶紧告罪一声,然后离开了这间顶多只有十平米的小店。
………………
“张哥,看来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司马鹏把刚才打听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然后略带忧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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