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朝廷大员背后没有几个产业支撑,或者是一些商人的保护伞。征收商税无异在割肉啊,三十税一。不断有人上书抨击刘健祸国殃民。
刘健抬出太子入股的范氏集团,各位背景再打能大过太子?没有办法。上书的人心中满是怨恨和不甘,只能在执行方式和时间上不断进行谈判,妥协。
而李东阳的奏折却只在皇帝和内阁之中讨论,暖阁内,弘治皇帝坐在御案之后,几位内阁大臣坐在锦墩之上。首辅大臣徐溥已经两次以“目不能视物”为由提出请辞,上不许,只能这么干耗着。
“几位爱卿,对李卿家奏折中所议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弘治皇帝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用杯盖轻轻地抚着茶水,说道。
“陛下,李大人奏折中所提之事,我个人是赞同的。”刘健首先开腔,奏折是秦睿指使刘健,私下跟李东阳走的交易,秦睿拿出一成香水的份额,要求李东阳推动并实现免除徭役的事。
一成香水的份额,当年刘健出手早,还实打实的拿了3万两银子出来,才拿了一成五,这次秦睿为了老丈人也是下了血本。
首先用刘健的奏折来树靶子,吸引了朝廷上下的注意力,使得范少卿的奏折迅速通过。然后让李东阳上书的目的是为了试试基建拉动需求的理论是否成功。
“自从去年臣在天津卫所遇到秦睿之后,我一直在观察他的所作所为,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范家赚到钱了,朝廷赚到钱,给范家做工的人赚到钱了,同时天津卫很多和范家没有合作的人也赚到钱了,似乎没有人亏。”刘健接着说,“臣很难理解其中的奥秘,只记得初遇秦公子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这是何道理?免费的不要钱怎么会贵呢?”弘治皇帝听到刘健的话之后,觉得不可思议,开口问道。
“后来臣与范家的范玄成老先生书信往来时,曾经谈过这个问题。”刘健咽了一口唾液,继续说道,“范公举过一个例子,以朝廷向服徭役的人支付工资,会发生什么?”
“百姓拿到钱,会购买衣食住行的一切物资,商家会向供应商采购,上游供应商还要采购原材料,还要制造,钱在不断流动,而流动过程中,国库的商税的收入就会增加。当整个民间消费被激活之后,商税就会超越现在农税的规模。”刘健说道,“所以,徭役看似朝廷没有花费,其实是断了朝廷自己的财路。”
在场的几个人听着刘健的阐述,心中不断盘算着。
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
“陛下,臣再举一个例子。”看到大家似乎还是不太明白,刘健又说道,“臣明日去酒楼,化五十两银子,准备吃一头牛,掌柜的就要花钱去屠户那里卖肉,屠户就要到养牛人家买牛,养牛的人养牛需要饲料,供应饲料的要在粮商那里买粗饲料,粮商却要在百姓手里卖粮。如此一来,臣只花了50两银子,但引起一连串的花钱行为,可能会产生300两效应。以三十税一的比例,那么国库就会增加9两的税收。陛下请想一下,这只是臣花了50两银子,而引发国库商税的变动。这便是经济之道。”
“妙啊。”弘治皇帝一拍身前的御案,一脸兴奋地说道,“这经济之道居然如此神奇!”
“这经济之道竟然这样高深莫测,看似一个简单的买卖,却相互勾连,绵延不断。”素有机敏之称的谢迁,也赞叹不已。
至于首辅徐溥,虽然年逾古稀,也不是泛泛之辈,毕竟身居内阁多年,也很快明白了其中奥妙。
“陛下,此法虽然有过人之处,但朝廷政策每一次变动,都必然会引起朝野上下之震动。徭役关乎社稷稳定,不可不慎。”徐溥慢慢的开口说道,老成持重之人,“其实关于商税推行,我也是觉得贸然全面推开,恐怕天下哗然。”
“徐阁老所言有理。如果贸然全面取消免费徭役,采用雇佣制,朝廷财政必然短时间无法承受。”李东阳开口说道,“不若我们选一地方或者一个项目试一下,先试试效果。这样或许更好。”
“陛下,最近工部准备加固黄河堤坝,不若以此来尝试一下。”刘健开口说道,“去岁,臣与秦公子聊天时,他曾经提出想承包万春宫的建设,不若用此法尝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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