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妈,孃孃那里吴凤原本是谈不上读书的。
她82年出生的,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她的童年,年少时光是噩梦的开始。原本得不到上学机会,好在新社会,新时代,村小学义务教育防辍学检查走进村寨,看到了她。
走进学校,唯有读书。学校给她的安全感,学习好才能得到老师的微笑、关注和摸头,学校是比家还温暖的另一个家。
她自我启蒙挺早,从小学课本里读到旧社会人民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到在雪地里,妇女裹小脚,饱受各种欺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唱着国歌,她要死命读书要自立自强,她害怕回到旧社会她只能是给人做牛做马的丫头命。
能有这样的悟性,也能证明她还是个机灵人。
有人说父母籍贯地相距超过800公里,那么智商会比平均数高5个点。那这个光她沾了。
父亲本是南阳老家乡下一个孤儿,能找嫂到孃孃结婚,已经是幸福。可是却在株洲那边修铁路做了对不起孃孃的事,自己作为一个错误出生的孩子,还要交给孃孃抚养,孃孃的不舒服,不爽可想而知。
小吴凤在孃孃这里凭苦命干活换确还有口饭吃,还能去学校读书,就咧嘴自己给自己笑。在家里当然不敢进孃孃房间照镜子,放牛时经过村里小河边,对着河水里的倒影笑。
机灵人就能读了书,何况她是死命读,放牛割草喂猪都在脑子里做题。被孃孃莫名其妙撵出家门,无家可归可以让孩子悲观可以去死时,她干脆爬到家里牛圈上面放稻草的板子上睡觉,半夜里蚊子太多,把衣服套起,只露两个眼睛出来背书。
第二天自己去读书,再回来,孃孃不会理她,有可能彼此几个月不会说一句话,放学回家她就闷声干活。
因为她学习太好了,学校重视,老师带她洗澡给旧衣服穿,她不去上课会找上门,质问孃孃。孃孃再骂再拿她当空气也拿她没办法,那是读书能改变命运带给她最初的感觉。
她能从村小学到镇中学初三一毕业就考取省城南阳的中专,是镇中学90年代初期很难很难出的出类拔萃的人才,那时想考中专中师的农村人,复读三年、四年正常,还有复读八年初三,同样死命读,都没考上的,在这个镇中学一样存在。
80年代,不要说她一个乡镇中学,就是省重点,应届直接考上大中专院校的比例不足20%。而农村的高中,应届生“剃光头”都是可能有的。当然,听说有明星学校大部分都可以考上,但那是高分招录的精英学生,不能代表普遍的水平。
可见那个时代考中专,考大学是难的多事。
她抓住那个农村中学唯一一次中考机会,就考取了。当时要是考不取,她是不可能有复读机会的,嫁一个村里老头就是她的命运。
考取中专,要进NY市建筑学校。那里一样是学校,一样有老师。学校和老师,成了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这个人间最温暖最善良的底线之所,她就算没有钱,到了那里,一样可以活出来,读出来。
新社会,时代在进步,她小时候面对的社会,就是学校,给她最大的保护和发展,这不是时代进步带给她这样偏僻小村农村孩子最大最大的福音吗?
就像教书育人是学校的职责。
救死扶伤是医院的本分。
如果世界原本是纯粹的,穷人最饱含着最初纯粹的想法。她就是带着纯粹的心她开始到省城南阳读中专的。
……
她怀揣着500元的学费,然后没有任何一丁点生活费就来到NY市建筑学校读书,是怎么读出来的呢?
她敢这样无依无靠一个人,没有钱来城里读书,世界上不多。拼了命要不断改变命运的性格因子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就像她后来工作稳定了还要拼命累死累活地开一个民宿一样。
她之前在乡中学跟着英语支教的万老师进过南阳城,对城里不是完全陌生。她搭乘公交车,换站,到自己学校一路经过城里的动物园、图书馆、科技馆……站牌上写着,一路经过着,这些她看一眼就立即嵌入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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