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着可以把自己与廿廿这一生相爱的故事写成坊间流行的话本小说,那定当会是最畅销的吧。朱瞻基想到这里,不由莞尔一笑。在他看来,这一辈子就会这样与廿廿相守一生了。
而这之前却需要漫长的等待,等待着廿廿醒来。
“天哥!天哥!”廿廿只觉得这两个字似炸弹一样一直憋在自己心里,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憋得头痛欲裂,憋得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憋得一颗心似要炸开一样。一双眼睛和嗓子都火烧火燎般地疼,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眼前只是漆黑一片。她觉得自己急切地要去找谁,却又不知道该去找谁,只能像个瞎子一样伸出双手不停地摸啊摸啊,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打转。她不知道天什么时候能亮,也不知道这炙热的周遭何时能冷却下来,她只隐隐觉得自己要去找一个人,却忘了这个人是谁。
忽地,廿廿只觉一阵甘甜送入自己口中,她却咽不下,一阵猛烈的咳嗽将她的意识唤醒。她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金灿灿的黄色。廿廿觉得有些刺眼,忙又闭上眼睛,却不想早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姑娘醒了!快去禀报皇上,姑娘醒了!”语气中满是欣喜。
廿廿被这声音吓住了,忙又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站着的都是身着一色绫罗的年轻女子,一个个相貌俊秀,体态婀娜,似天宫中的仙娥一般。
再抬眼望去,对面靠墙放着一张罗汉床。床上整齐地摆着明黄色的被褥。罗汉床左侧的北墙靠墙摆着一排山水花鸟纹精雕的紫檀木柜子,柜子旁是一只紫檀木花架,一只官窑的胆瓶里竟是插着几根翠竹。
南面的墙上是一排紫檀木雕花的窗棂,窗棂下面摆着一张紫檀木的桌案,上面放着花梨木的文具匣、豆瓣楠的砚匣、一只水晶笔搁,以及笔床、笔屏、笔洗、水注等文房用品,桌案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压着一只金狮的镇纸。那纸上似是画了什么,只是廿廿离得远了,看不太清。
廿廿这才又转过头来看看自己周围。只见自己置身于一只精美的雕云龙纹的紫檀木架子床上。床上铺着明黄色的褥子,自己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明黄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床棱上挂着纱罗的帐幔,却是淡淡的菊花黄。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廿廿鼻中,廿廿正循着这香气去找,忽地却只听一阵橐橐的脚步声,那脚步走得很急,只见瞬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凝神屏气,严阵而待。
“来的人是谁呢?”廿廿心想,只这一转念,便见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之人走了进来。还未待廿廿看清,那人已经走到了廿廿床前,一把握住廿廿的手,开口说道:“你终于醒了!”那脸上和声音中的欣喜都似是要溢了出来。
廿廿忽地被人握住手,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回望着那个人,只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廿廿的脸上罩着一层迷雾,双眼疑惑地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只觉心中一颤。
“你不认得我了吗?”朱瞻基的心瞬间冷了下来,自己与心上人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却在她心中没有留下丝毫印象。
廿廿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廿廿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瞻基失落的表情。她忽地抬起手来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小声问了一句:“我又是谁?”
这句话一问出来,朱瞻基脸上的表情立刻由失落变成了惊异。他不顾廿廿之前的些许反感,又抓起她的手,紧紧盯着她的脸关切地问:“你不记得你自己,也不记得我了吗?”
廿廿迷惘地摇摇头,这一次却没有抽回手。
“我只记得‘天哥’,但却也只记得这两个字,‘天哥’是谁,与我又是什么关系,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朱瞻基听到“天哥”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但却只是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一向温和的样子,对廿廿说道:“你睡了好久,也许是做梦吧。你叫廿廿,是朕未来的皇后。”
廿廿一听,惊异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皇……皇后?你是皇上?”
朱瞻基微笑着点点头。这一刻,他心中是存着一丝隐隐的庆幸的,此时的廿廿已然忘了过往,忘了那个叫做尹天旷的男人。也许这正是老天给他的格外恩赐吧。
“朕便是如今大明的皇上,我的名字叫朱瞻基。你叫廿廿,自小便在这皇宫中长大,是朕亲自选的皇后。”
廿廿使劲皱着眉头,努力地搜索着脑中残留的记忆,却只换来一阵剧烈的头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啊……”廿廿不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朱瞻基忙对身边的侍女道:“快去请太医!请张太医!”一双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廿廿,观察着她表情细微的变化。
“想不起来就别再费心思想了,先歇一会儿吧。太医马上就来。”朱瞻基小心翼翼地扶着廿廿躺下,口中说道。
廿廿轻轻点了点头,慢慢躺下,双眼望着雕花的床架。她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片深渊,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混沌,对于过往,她什么都看不到,也想不起,只记得那两个字——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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